一下面前的少女,她垂著眼睫,看不清楚裡面神色,卻能看得見她睫羽顫動,彷彿帶了一絲不安與一絲激動還有隱約不可見的倔強。
這樣的表情像極了當初的藍翎。
不管如何這是她的女兒,是她和他的女兒……
靖國公心中滋味複雜,最終還是接過了她的茶,喝了一口,濃郁的茶香帶著一絲澀味,卻極為甘甜,裡面還有淡淡的花果清香,也不知她是用什麼方法讓紅茶有了這樣的清香基調,又不失原來的茶湯甘香之氣。
必定是費了不少心思的。
他放下茶盞後,提筆邊繼續作畫,邊漫不經心地吩咐:“幫為父磨墨吧。”
寧安在門邊看見不由一愣,當初西涼仙未曾出事的時候,是唯一一個能隨便進入國公爺書房的女兒,常常與國公爺在書房談天論地,為國公爺磨墨,可見國公爺相當重視西涼仙,沒有隻當成尋常女兒來養。
而如今……
西涼茉聽了,面色不顯,眼睛卻彎了起來,帶著隱約的興奮的笑意,立刻伸手去拿磨墨石:“是。”
看在靖國公眼裡,她就像一個企盼父母關愛,卻還要倔強裝作不在意的孩子。
心中不由又是一軟。
只是他未曾看見的是,低頭作畫的瞬間,西涼茉唇角彎起的奇異弧度與冰冷的眸光。
如是好些日子裡,國公府邸裡一邊有條不紊地準備著與德王府的婚事,而西涼茉則取代了曾經的西涼仙,日日都有半個時辰左右在靖國公的書房裡陪伴他讀書,作畫。
西涼茉如要討好一個人的時候,總能不著痕跡的,妙語如珠,就是對當今的時事都有她自己獨到的見解,讓靖國公倒是從一開始的觀察,慢慢變成了欣賞與驚訝。
這樣的眼界,實在不像一個深閨女兒能有。
倒也算得上父女和樂。
而這一日,西涼茉正在跟著靖國公練字,她的毛筆字寫得不是一般的爛,卻非但沒有讓靖國公生氣,反而讓他生出一種愧疚來,這個女兒被忽略得太過,所以連這樣的字都寫不好,也虧難她認識那許多字,不知其中費了她自己多少心血與努力。
所以倒是教西涼茉教得頗為認真,西涼茉最討厭寫毛筆字,靖國公很嚴厲,所以她不得不忍耐著練習。
看著西涼茉一臉鬱悶的小女兒嬌態,靖國公唇角微微泛起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爭論聲,有一道女子頗為尖利的聲音響起:“為什麼大姐姐可以進去,我卻不可以,父親何時如此偏心了!”
寧安似乎在解釋什麼,但西涼丹並不買他的帳,執意要進來。
靖國公眉頭剛一擰,西涼茉卻開口了:“父親,丹兒這些日子心情總是不好,難道她願意出來走走,何不讓她進來呢,茉兒已經對不起四妹妹了,妹妹已經怨了我,總不該教她遷怒於父親。”
一番看似勸阻的柔言婉語,卻讓靖國公眼裡的不悅更加深重。
兒女婚事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況還是西涼丹當初自己出了醜,毀了自己的婚事,如今怎麼能怨恨他?
但他還是開口了:“讓四小姐進來吧。”
寧安這才放了西涼丹進門,西涼丹端著點心臨進門的時候,戴著面上的眼睛,還惡狠狠地橫了寧安一眼。
寧安忽然有一種怪異的不安,四小姐那樣的眼神太奇怪了,有一種幾乎可以稱之為猙獰殺氣的東西,這不該是一個閨中少女應該有的。
但西涼丹已經進門了,順手將書房的門關上。
看見西涼茉在靖國公的書房裡,她彷彿沒有多大驚訝,只是陰陽怪氣地道:“喲,大姐姐今兒是煮了什麼茶呢,聽說姐姐最近很有孝心呢,也讓妹妹看看,好學學這拍須溜馬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