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間出來,顧頃抽了一張紙巾擦手,熟稔地好像在自己家。
“小斐,我現在睡的那個房間,以前是你的房間嗎?”
徐入斐隨便播著電影片道,心思根本不在螢幕上,聞言轉過頭看顧頃,“你怎麼知道?”
“我看到你刻在衣櫃上的字。”
那衣櫃應當價格不菲。
從徐入斐小時候就一直使用,後來換了幾任租戶都沒變過。
小時候太淘氣了,他在上面刻自己的拼音縮寫,刻到一半就被父親抓住,狠狠揍了兩下屁股,小朋友哭喪著一張臉直奔母親的懷抱。
陶雅箐難得沒有護著他,說那衣櫃是爸爸花大價錢淘回來的,他太調皮了。
嬌氣的小孩兒才不管,只管嗚嗚地假哭。
徐入斐那時候好矮,字不認幾個,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只會拼讀,最後陶雅箐在旁邊給他補了一朵小花。
屋裡那張床的位置剛好,一躺下,側過身,就能看到那串字母和花朵。
“那花是我媽媽畫的。”徐入斐說。
“很可愛。”顧頃道。
當晚雨沒有停,第二天也一直在下,但已經小了很多,細雨綿綿地落下來,像一張巨大的網,罩住城鎮和山巒。
家裡的菜不夠了,本來算好夠吃兩三天,中途加入了顧頃。
徐入斐換好了衣服,打傘出門,顧頃說他也要去。
“我去買菜,你去做什麼?”
“和你一起去,幫你拎東西。”
徐入斐上下打量顧頃身上的裝束,男人還穿著自己的衣服,尺碼不對,袖口短出一截,只能穿寬鬆的睡褲,看著不倫不類,“行,你跟我去吧。”
雨幕和霧一塊出現,讓這個小鎮很像上世紀的古物。
出門前徐入斐給顧頃找了米色的鴨舌帽,忘記是什麼時候買的,皺巴巴,帶著一股黴味。
顧頃的眉皺著,還是乖巧低下腦袋讓他戴上。
徐入斐:“我這兒沒有墨鏡,湊合一下,應該認不出來,這一帶都是老人小孩,不怎麼上網的。”
出了門,顧頃對路況不熟,全程跟在徐入斐身後。
天藍色的傘偶爾碰到前面透明的傘,撞出的水花朝附近揮灑。
徐入斐第二次回頭,模樣有點怒,“你是不是故意的?”
顧頃無辜地抬起傘柄,輕聲說抱歉,自己注意。
徐入斐向旁邊邁出一步,“看我幹什麼?並肩走,我就不信還會撞上。”
顧頃勾起一點嘴角,說好。
結果菜沒買,先到了一家衣服鋪子。
徐入斐收了傘,在外抖了抖,拉顧頃進去。
擺在明面上的都是老人的服飾,有碎花有蝴蝶,波浪一條一條,時髦一點的帶蕾絲。
徐入斐能感覺到自己抓著的那條手臂僵住了,他憋悶的心情得到一絲緩解,臉上有了笑模樣,親切地叫老闆娘。
老闆娘年過半百,頭髮都有些花白了,見了徐入斐,很熱情地招呼。
旁邊顧頃悄悄拉他的袖子,貼近他耳邊,“小斐,你們認識?”
徐入斐點頭。
留在鎮上的大多是上了歲數的老人和還沒上初中的孩子。
等到年紀到了,年輕人就會離開,而留下的那些人,二十年前留下了,二十年後要麼埋進土裡,要麼依舊在這片城鎮。
其中有不少都認識徐入斐。
認識小時候的他,卻不怎麼認得回來後的他。
後來也是聽他的姓名,慢慢與記憶裡的小孩兒對上號。
徐入斐給老闆娘說自己需要的衣服樣式、尺寸,說的是鎮上的土話。
顧頃一個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