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有本能,有些東西已經刻進了血肉裡的,如記憶一般,如果真的要剝離……林以檸想起了梁琴。
梁琴當年就是因為腳踝受傷,無法更上一層樓,才和她夢寐以求的首席擦身而過。也是在那段時間,她和林橋的感情開始變質。
視線有些模糊,林以檸吸吸鼻子,望進前排的後視鏡裡。
兩人的視線在後視鏡裡交疊,男人薄薄的唇抿成一條線,觸上她的視線,眉頭微微皺了下。
車開得很快很穩,林以檸閉上眼,試圖緩解疼痛。
「別怕。」
安靜的車子裡倏然響起兩個字,沉沉的,卻有力。
林以檸心中一怔,慌亂的恐懼忽然被按下了休止符。
她睜開眼,夜色自餘光裡一掠而過,飛快後退。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稜角分明的側臉,襯衫的袖子被挽上去一小截,握著方向盤的手背上,筋骨微微凸起。
這人總有種莫名的氣場,明明看著不著調,可沉靜下來的時候,也僅僅是一句話,就能給人帶來莫大的安全感。
彷彿他說沒事,就真的不會有事。
短短十幾個小時,林以檸再一次造訪醫院。
這回醫生沒讓她出院,看了片子,雖然沒有傷到骨頭,但還是建議她留院觀察兩天。晏析幫她辦了住院手續,再進來的時候,便看到林以檸一個人躺在床上。
小小的一隻,被單薄的舞蹈服包裹得愈發纖薄。
「醫生不是已經說過了,沒事。」
他語氣難得的溫柔。
林以檸點點頭。
「你還在發燒,不應該去練舞的。」
林以檸拉了拉被子,將下巴埋在被子裡。
病房裡安靜無聲,空氣裡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半晌,她才小聲開口:「我不想……我媽媽失望。」
晏析微微皺起眉頭。
林以檸沒看他,垂著眼,眼睫有些潮濕。
她似乎已經習慣了透過不停的練舞來取悅梁琴。小的時候,每次她能夠完成一個同齡孩子做不到的動作,就會得到梁琴的誇讚。
媽媽會摸著她的頭,笑意溫暖的告訴她:「我們檸檸,真棒。」
她貪心的想要梁琴的誇獎,想要媽媽多對她笑一笑。所以當她聽到梁琴冷淡地對她說:林以檸,你太讓我失望了。
那種鋪天蓋地的窒息感幾近將她淹沒,她努力地想要抓住什麼,「練舞」便成為唯一的浮木。
林以檸固執得不肯抬眼,直到視線裡出現晏析修長的手指,指尖捏著張紙巾。
貼著枕頭那側的面板沾著濕濡。
「謝謝。」她小聲開口。
「手機。」
林以檸緩緩眨了下眼,見晏析攤開掌心,她摸出手機,正要遞給他,手指卻被按住。
拇指被他輕輕捏住,在觸控鍵上按了下,指紋感應,手機自動解鎖。林以檸不解,看男人低著眼,指尖在螢幕上輕點。
倏地,晏析的動作頓住,抬眼看她。他茶黑的眸子微凝,眉頭也跟著皺起。
「你給打過電話?」
林以檸怔了一下,眨眨眼,想到之前去rola那一次。
「嗯,那天去送球桿,我進不去。」她頓了下,眼睫垂下,「是……趙意濃接的。」
晏析薄薄的唇抿著,他也是方才才發現,林以檸的號碼在幾天前給他打過電話,還不止一個。
至於電話為什麼是趙意濃接的,晏析眉頭皺得愈深,眸光一度度冷了下來。
手機裡每天有無數的陌生電話,他著實沒想到,這錯過的兩通,會是林以檸打的。
「等了很久?」
「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