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就發聲叫他:韓丁!韓丁迷迷糊糊地答應:啊?老林的聲音全啞了,有氣無力地說:你找服務員再要床被子,我有點冷。
韓丁起來,打電話找服務員要被子,打完電話先把自己的被子給老林壓上,順手摸老林的額頭,額頭熱得燙手。
韓丁說:“你發燒了!”
韓丁扶老林趕到醫院時醫院還沒上班呢,他們看了急診。醫生給老林打了針,又安排老林住院。安頓好老林的病房,看著老林昏昏睡去之後,韓丁就用手機打電話向所裡的頭頭彙報了情況:一、當事人死了。二、老林病了。三、他現在怎麼辦?所裡的頭頭讓韓丁先留在平嶺照顧老林,案子的事如果法院和原告有什麼說法,或者製藥廠有什麼新的態度,及時報告,再說。
剛打完北京的電話,製藥公司的王主任就把電話打進來了。說要過來接他們到羅保春的別墅去,王主任說:“羅晶晶昨天夜裡從南京趕回來了,已經見過她父親的遺體了。今天上午廠裡的領導也都過去,到羅總家一起商量一下後事,也包括那個案子,下一步怎麼處理,廠長說請你們一起過去合計合計。”
韓丁問:“今天上午羅晶晶在嗎?”
王主任在電話裡說:“當然在,怎麼了?”
韓丁說:“我去了再說吧,我也有事要找你們呢。”
韓丁走出醫院時天上颳了風,他在風裡站了十分鐘王主任才把車開過來。他們同車出城,到了黃鶴湖羅保春的別墅時看到別墅的門口已經停了兩輛汽車。冬天的太陽剛剛掛在幽靜的湖面上,他們走進別墅的客廳時,陽光正透過細長的老式花窗射進屋子。屋裡凌亂不堪,每個人的臉上都沐浴著陽光,但都像蠟人一樣了無生氣。
韓丁環視一圈,客廳裡都是男人,他沒等他們開口寒暄便問:“羅晶晶在嗎?我有事要見她一面。”
屋裡一時無人應聲,幾秒鐘之後,製藥廠的那位廠長開口問道:“什麼事?”
韓丁在昨天一見到這位戴眼鏡的廠長就有點討厭他,說不清原因的,總覺得他有點小人得志的味道。他本想正色地說:我要向她,也向你們,宣佈羅保春的遺囑,從今天起,保春製藥廠和羅保春的一切動產不動產,都歸羅晶晶擁有!但話到嘴邊他又收住了,沒有說。他對這一屋子的陌生男人有種本能的警惕,誰知道他們是可以託孤的一門忠良,還是圖謀廢主自立,取而代之的奸佞!
於是他儘量不動聲色地說:“羅保春昨天清醒的時候有幾句話囑咐他女兒的,我想轉告她。”
廠長轉臉對身邊一位手下人低聲說:“你去看看她好一點沒有。”
手下人到隔壁的書房去了。廠長不屑於與韓丁多談的樣子,轉臉問王主任:“那位林律師呢?”
王主任趕緊答:“病了,在醫院呢。”
“噢。”廠長點了一下頭,也朝書房那邊走去,走了幾步轉頭看一眼韓丁,神態變得友善了些,說:“羅總走得比較突然,他女兒感情上一時接受不了,這畢竟是她惟一的親人,如果有太刺激她感情的話,等過幾天再說比較好。你一起來吧。”
他帶著韓丁走進書房,書房的樣子顯得比客廳還要古舊,四面牆壁都用深色的木板裝飾著,書架是固定的,邊角有繁複的木雕鑲嵌。窗簾半開不開,光線半亮不亮,每個人的臉都因此而顯得半明半暗。但韓丁一走進這間昏晦的書房還是一眼就找到了中心——書房的正中,一張舊式的寫字檯後面,坐著一個女孩,臉被哭髒了,頭髮也亂了,神色憔悴恍惚,但容貌依然耀眼。她的身邊,站著羅家那位老保姆和另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她們正勸著她。見有人進來,女孩抬起雙眼,在同時走進書房的四五個男人中,盯住了韓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