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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么么兩指虛拈著瓷盞盞邊,她看著盞中沉沉浮浮的茶梗,似有些走神。
封梟不懂她這沉默是怎麼個意思,蹙眉準備再問。
“我……”她說道,“我可以再幫你一次。”
封梟黑瞳中浮現一抹神采。
她掀起眼來看向封梟,“但我有兩個條件。”
“講。”
“封大統領,我察覺到你對我的誤會真的很深。”她又掛上了那熟悉的、溫和的,像是一張完美的面具那般妥帖的笑容。“我並非像大統領如此英武勇猛,不拿命當命。我是一個膽小鼠輩,貪生怕死的緊。”
“……”
“第一個條件,別再拿出那把槍,或者別再讓我看見那把槍。那槍上你我皆知纂得是誰的字,我不想去探究其中任何、是任何、的原因和關係。”她說得平靜。
可封梟卻莫名不自主地感到空氣很是凝滯。
“第二個條件。”她笑容更溫和了,“此事一了,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她一字一頓,並沒有任何威脅的口吻,卻讓他只覺呼吸都有些緊。
“你——”
不等封梟開口,她收回視線放在自己手中的茶上,“你峰月衛與我疏紅苑區區一從部應該不會有任何瓜葛,若真有什麼正經的公事,你有很多下屬可以差遣,用不著您這位大統領再三登門見我。”
“可。”他也不知自己為什麼會下意識就想否定。
“沒有可是。”墓么么端起茶來,可茶麵上浮著的茶梗像梗在了她的喉嚨,叫她竟無法張開嘴喝下去了。“於私下而言,你我二人沒有任何交情讓你總私下來見我——”
她悠悠一笑,睫毛微顫,“除非你把抄了霸相府當成交情。”
封梟莫名朝前踏出一步,可這一步便止在了她這輕輕的一眼裡。他盯著墓么么看了半天,利落地轉過身去,“希望郡主言而有信,救湘兒一命。”
“也希望大統領能遵守我的條件——”她看著封梟的背影,徐徐緩緩地說道,“但你當知,我要是有能力救一個人,自然也有能力殺她。更何況眾所周知我這個人,比起救人,著實更喜歡殺人。”
……
“你為何對封梟如此——”哈睿著實看不懂墓么么的態度了。
“封梟那把槍上的提著封湘兩字的纂刻,是我爹的字跡。”墓么么回憶著那兩個字,“很明顯那槍是我爹送他的,無非是我爹當時拿封湘要挾過他。大抵是我爹想買通封梟做點什麼事,可封梟那個性格估計油鹽不進,我爹也是最下策送了把槍拿封湘威脅了封梟。看封梟至今還留著那把槍,封湘也活的好好的——”
她停頓了下,“那便是我爹不管對封梟有何所求,封梟都做到了。而封梟此時冒險把這把槍給我看,就是想告訴我——他曾幫過我爹。”
“那……你不應該拉攏這個盟友嗎?他可能只是想拿這個與你示好?”哈睿試探性地問。
“聖帝一直在盯著我們兩個不說,他拿我爹這個反賊送他的東西來給我示好?他不要名我且要命呢。至於盟友?”墓么么像是被自己過去幹的那些荒唐事給惹笑了,“我當年開雲絲會得罪了那麼多宗族,氣的人家砸了我們霸相府大門。我那會為了弄霸相府那扇破大門,你都不知道廢了多大的勁——結果呢?”
她掀起眼簾,看向遠方,“被封梟一槍挑破了。是封梟他一槍挑破了我霸相府的大門,現在還妄想拿一個過去的交易要挾我?”
“他可能沒睡醒。”她淺淺吐出兩口氣來,“我救封湘……。”
天邊的雲翳落在墓么么的瞳中,勝遠山青黛,深潭龍影。“僅僅是因為,那兩個字,是我爹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