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城南偏西的天寧寺，突然聽到寺裡殺聲此起彼落，淒厲的慘叫不斷響起。出於俠義精神，我不由悄悄地潛近。當然，我的右手按著腰側的竹劍。

“令狐兄！”突然，有人叫起我的名字。

“狄雲！”是的，我看到叫我的人，他正漸漸地退向寺門。

他是一個特別的人，因為，所有的人都湧進去，而他卻退出來。

在陽光的撫照下，刀光劍影，那些人亂成一團。一尊如來佛像透出珠光寶氣，仍然面目慈祥。佛像四周掉滿了泥土，有的已經被鮮血浸溼。

狄雲的大師伯萬震山、二師伯言達平、師父戚長髮都倒在地上。當有人從他們身上踩過時，他們都一動不動地。當珍珠、寶石、金器、白玉、翡翠、珊瑚、祖母綠、貓兒眼等稀世之寶滾落他們身上時，他們也一動不動地。

“令狐兄，想不想帶走點什麼？”狄雲突然問道。

我愣了一愣，確實也很想帶走點什麼。慢慢地，一本《唐詩選輯》映入我的眼簾。身影一閃，書已經到了手裡。然後，我對狄雲笑道：“你要去哪裡？”

“昨天是重陽節，我沒有去掃墓，今天有時間，應該去掃的。”狄雲凝望著一個方向，喃喃地說：“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我知道他有許多事要對我說，當然，也就陪他去。

那是兩座墳墓。一座是丁典的，一座是凌姑娘的。狄雲在墳前開始種菊花，並且講著故事。他說血刀門是青海的，與西藏佛教沒有關係。我贊成他的觀點，畢竟，血刀門如果是西藏的，對西藏佛教就有些不敬重。他感慨師妹戚芳的悲慘遭遇，神色黯然。我很想問他為什麼沒有想辦法救她，但是，想起了我的師妹嶽靈珊，也就有些同病相憐。其實，我總覺得狄雲身世與所遇，和我有幾分相似的。

我們就這樣聊著，不知不覺，他已經種下了幾百棵菊花。兩座墳墓看起來，甚是漂亮。他的心有些安寧，決定離開這個地方。

離開的時候，他抱著空心菜。由於他要回去藏邊的雪谷，與我並不同路。於是，我們在國道邊分別。他登上車的時候，空心菜朝我揮著小手。我覺得那輕柔而明媚的陽光，很像這個可愛的孩子。

狄雲乘坐的車遠去了，我守候的公交車來了。憑著窗，眺望四野，我衷心地祝福他能夠遇到水笙，那個滿臉歡笑的少女。也許，那是他最好的歸宿。雖然，他的故事很短，但是那份慘烈卻久久地衝擊著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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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恩仇不如殉情

——————（02）恩仇不如殉情——————《書劍恩仇錄》

這趟車開得很快，我下站的地方，可以望到一座很秀氣的墳墓。哎，出門就屢逢墳墓，是不是很倒黴的事呢？不怕，我陽光高，什麼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其實，有時候，有些鬼魂並不見得就比活人壞。單憑墳墓的那份秀氣，我就覺得，她比世上某類人好得多。

既然這樣，我也應該過去祭拜。雖然，從國道到那座墳墓，需要穿過一片樹林。當我走在林間小路時，突然，就聽到一曲《史明五弄》，鏗鏗鏘鏘，琴音中竟然充滿了殺伐之聲。噫，是什麼人在彈琴？我尋著琴音而去，快接近的時候，猛聽到“錚”的一聲，有一根絃斷了。心中一急，不由快步跑去。沒有人，地上只有一張琴，第七根絃斷了。旁邊的樹上題有一句詩，署名“乾隆”！

我緩緩地搖了搖頭，不想再多停留，繼續往那座秀氣的墳墓走去。也許我應該去洗耳，只可惜附近沒有水源。幸虧離目標越來越近，心情稍來稍愉快。

隱隱約約地，一陣笛聲響起，清脆有如高山流水，我不由雙眼一亮。

“浩浩愁，茫茫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