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想入了迷,竟忘了自己身處何地。
他將包藥的紙張摩挲片刻,那是他年輕時在東碧堂學徒時最為熟悉的東西,戀戀不捨地將那藥方遞還回去:“這紙長三寸,寬三寸,取方正之意,師傅對東碧堂期望之深,有朝一日能以醫證道。”
穀雨默默地將紙包重新系好:“我雖沒見過李神醫,倘若他老人家還活著,見到你是非不分的樣子不知道會不會生氣?”
“哼!”陳鐸知道他在說孩子話,但還是被氣到了,反唇相譏道:“你師傅看到你罔顧萬民,定然是要打你屁股的!”
道不同不相為謀,穀雨將包袱背在身後,向石室外走去。
“你去哪兒?”陳鐸終究忍不住問道。
穀雨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他:“眼下幾名殿下被朱常洛牽累生命垂危,若救得遲了恐怕有性命之災,我先救人再去找他算賬。”
陳鐸欣慰道:“你能這樣想就太好了。”
穀雨走到門口,忽又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郎中,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留給那位的時間更加有限,既然我知道了,我身後的人……”
陳鐸截口道:“我知道!他…他是個好人,只是情急之下犯了糊塗,我一定能勸得他回心轉意。”
穀雨冷哼一聲伸手推門,陳鐸看著他的背影,臉色複雜,眼看他消失在黑暗的甬道中,忽地追了出去。
黑暗中的腳步聲聽得分明,穀雨停了下來,只能聽到陳鐸急促的喘息:“我家住蠍尾巷甲一號,家中有一妻一子,倘若我出了事,辛苦幫我多加照顧。”
兩人都看不到對方的表情,穀雨鼻頭髮酸,這郎中當年能入李神醫的法眼,心思又怎麼會是差的,他甚至知道自己這一去凶多吉少,只是有些事非不願而非不能。
他知道陳鐸還在等一個回答,於是硬著嗓子道:“你放心吧。”
陳鐸笑了笑,他也不知自己如何想到會讓這個素昧平生的年輕人承擔起自己的身後事,但他對他的答案卻很篤定。
“謝謝。”
穀雨已經走遠了,他輕輕地道了聲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