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平站在不遠處:“師傅。”
李文石道:“你醫術尤在為師之上,把師叔交給你,我放心。”
海平沉聲道:“定不負師傅所託。”
李文石開啟門,語重心長地道:“男女有別,不可有損師叔清譽。”
海平點點頭,拱手受教,見李文石走出了門才道:“小成,打盆熱水來,動作要輕。”
小成應道:“放心吧。”端著水盆去了。
海平站在床前手指輕輕搭在夏姜脈門上,靜靜地觀察著她的神色,穀雨見他遲遲不動手,急道:“再拖下去可就來不及了。”
海平不答,嘴中唸唸有詞,不多時小成功端著滿滿一盆熱水回來輕輕放在床頭。
海平道:“這裡沒你的事了,去門口守著。”
小成道:“有動靜我告訴你。”站到門後湊過門縫向外觀察。
海平從床底拖出藥箱開啟,抬起頭看向穀雨:“這裡面的器具你都識得嗎?”
穀雨不知他何意,下意識地點點頭,他與京城東壁堂的郎中相處日久,對於藥箱中的剪刀、鑷子、繃帶、紗布等常用工具自然是熟悉的,那些瓶瓶罐罐的藥劑他也能說出七、八種。
海平在藥箱中翻找出一截細繩,隨後將藥箱往他面前一推:“師叔祖尚未出閣,雖在危難之際,卻也不能無視禮法。想要救她,你得幫我。”
穀雨愣住了:“怎麼幫?”
海平將細繩牢牢系在夏姜腕間,扯過一把椅子揹著身坐了。那細繩薄如蛛絲,被他捻在兩指間,海平道:“我口授,你來動手。”
穀雨不確定地道:“你看也不看,又如何能夠掌握情況?”
海平道:“靠這一根細繩就足夠了。”
“這怎麼可能?”穀雨不假思索地反駁道,小成也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京城之中還沒有哪個郎中有他這樣的醫法。
海平年輕的臉上帶著一種篤定,只有對自己的手藝極度自信才會出現的篤定:“可不可能一試便知,眼下師叔祖生命垂危,卻是耽誤不得的。”
穀雨知道對方是為夏姜清譽著想,但教他一個毫無行醫經驗的人來操刀,到底還是有些忐忑。
小成見他遲遲不懂,看在眼中急在心裡:“小谷捕頭,往常快班有個磕磕碰碰,不也是你動手的嗎,別拖了。”
穀雨心道:那能一樣嗎?
但見夏姜氣息幾不可聞,實已到了生死邊緣,他咬了咬牙挽起袖子:“來吧。”
海平道:“先將她衣衫除下。”
“啊?”穀雨兩腮漲得通紅。
海平催促道:“師叔祖曾在師爺面前直言已屬意於你,一個姑娘家尚且痛快脆爽,偏你個大老爺們兒磨磨嘰嘰的,我真替師叔祖不值。”
穀雨聽得鼻息粗重兩眼冒火,伸手抓住夏姜衣領:“他奶奶的!”將她衣衫快手快腳除下,露出潔白的肌膚。
胸前的位置則是刺目的鮮紅,穀雨又氣又痛:“然後呢?”
海平閉上雙眼,靜靜地感受細繩上傳來的輕微的跳動:“清創。”
白宅,火勢已被撲滅,四周散發著焦糊的味道。應天府的捕快、巡檢司的兵丁來往穿梭,仵作指揮著人將道旁已被燒得黑黢黢的人骨從角落中撿起來放在木箱中,馮推官身穿便服捂著鼻子走過來:“能看出身份嗎?”
仵作苦笑道:“這幾塊骨頭連個人樣子都拼不出來,老朽縱有天大的本事也無能為力。”
馮推官看了一眼木箱,嘆了口氣,仵作壓低了聲音:“聽說白頭兒的妻女也都...”
馮推官默默地點了點頭,仵作黯然道:“可憐娘倆屍骨無存,白頭兒不知該有多痛心,他怎麼樣了?”
馮推官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