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橡膠質感傳遞的熟悉觸感。他沒有立刻起手，而是用眼角的餘光掃過對手的站位。很顯然，對方這次調整了策略，站得更加靠後，似乎是為了應對他的偷襲快球。

「還真是挺謹慎。」張無塵嘴角微微一翹，卻並未露出任何多餘的表情。他隨即一個低幅發力，球沉穩地掠過網帶，不帶任何多餘的花哨技巧，看上去平常得不值一提。可陳恆宇瞬間意識到，這不是普通的一球，這是打一條漫長戰線的開始——果然是持久戰的節奏。

對方果然贊成不疑地回了一個柔和球，看似試探，實則兼顧調整節奏，而陳恆宇馬上順勢打一板輕推回去，畫面顯得波瀾不興。但僅僅幾輪下來，雙方的意圖卻心照不宣地浮出水面。觀眾席中的資深乒乓球迷立刻發現了門道：「不對勁啊，這對面被牽著鼻子走了啊！」

局面的主動權慢慢向張無塵這一邊傾斜。他和陳恆宇彷佛隱忍的獵手一般，始終保持著極細緻的旋轉和角度變化，雖然不曾急功近利般出擊，但加諸在對方球員身上的壓力卻一點也不輕。特別是張無塵發力時那種極具壓迫感的上手削球，不給對手絲毫喘息的機會。

五個回合後，對方那個年長些的選手率先出現了體能下滑的跡象，他的一次反手擊球力量顯得有些不足，落點也過於靠中，被陳恆宇毫不客氣地回擊過去。這一球雖然沒得分，卻如一聲無形的警鐘，敲響了那人本就脆弱的神經。

「你行不行啊？」他的搭檔低聲抱怨著，語氣裡帶著一絲刺耳的不耐，臉上的汗珠也開始慢慢滴落下來。「別吵，這該死的節奏壓得我喘不上氣！」年長那名隊員硬生生地悶聲頂了一句，球拍握得死緊，感覺像是要把橡膠膠皮都捏出裂痕。

然而，張無塵顯然並沒有打算給對手喘息和調整的機會。陳恆宇這時已經跟著他的意圖完美協同，兩人就像兩根連線無間的齒輪一般，將球賽牽引入規律同時又毫不緩滯的消磨中。這其中最顯著的變化，便是陳恆宇多了一些滑步小動作，將球分散到對手兩側逼迫他們不斷橫移，進一步放大他耐力缺陷。

對手的忍耐終於達到了極限，年長的那位隊員眼看一記落點並不算高的慢球滾向前臺，猛然爆發出一聲低喝，一腳猛蹬地板便是一記驚天暴抽。他的搭檔同時側身，預備補位支援。

張無塵的反應卻精準到了每一毫秒。他膝蓋輕彎，身體猛地下沉，瞬間看穿來球的旋轉變化。球拍在一瞬之間幾乎成為閃電般的延伸，帶著勢大力沉的反撩動作，將來球以更刁鑽的高度和速度直接放在了對方空當的深角處。

「嘭」地一聲輕響，賽場外寂靜無聲。觀眾屏住了呼吸，只聽見球在地面上緩慢的旋轉漸漸停止，而那原本氣勢洶洶的隊員，卻呆愣在原地，手腕還維持著擊球完的姿勢。

「14比12！」記分牌上的分數更新一如既往地冷漠，而裁判的聲音，卻分毫不能掩蓋場下某些竊竊私語間透露出的嘲意。年長的那名球員剛剛爆發的怒氣，正因為這一球瞬間化作洩露氣球般的空洞氣喘。他的搭檔皺緊眉頭，並沒有接著指責什麼，但幽幽嘆出的那口氣，倒是顯得更煎熬人。

陳恆宇坐不住了，他瞥了臉色慘白的對手們一眼，然後嘴角高高揚起，彷彿一隻貓找到了破洞的老鼠。湊近時，他還帶著戲謔的語氣叨叨了一句：「剛才我的慢抽加上張無塵的死角反拉，是不是酸掉牙都救不了，兄弟？」

張無塵卻難得嚴肅，他迅速轉身後斜睨了陳恆宇一眼，「少說些廢話，冷卻一秒鐘壓壓對手膽氣，跟，我後續接打連環吊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