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著淅淅瀝瀝的雨,不吵但也不十分安靜。池硯之很喜歡這種氛圍,他裹著被子強迫自己睡覺。
可陸珩和池韶安待在一起的畫面反覆出現在他的腦海。
不多時,蜷縮一團的被子裡傳出低低的啜泣聲。
又開始痛,所有的地方都痛,老天會懲罰每一個藥物濫用的膽小鬼。
但是這裡沒別的人,池硯之邊流淚邊想,可以哭的。
這麼痛……哭一哭怎麼了。他又不會太大聲地吵到別的房客。
沒出息。
胃裡翻江倒海,池硯之好不容易才暖過來一點,不想離開被窩,只能咬牙忍著。
疼痛越來越劇烈,池硯之死死捂著上腹,靠拼命吞嚥口水來抑制想吐的衝動,短短几分鐘,冷汗浸透了他的衣服。
最終還是忍不下去,趴在床邊,一張嘴吐出一灘苦水。
眼前忽明忽暗,他僵硬地保持著伏在床邊的姿勢,一股從未有過的窒悶感扼住他的咽喉。
他無力掙扎,只能任由自己被奪走呼吸。
心跳劇烈,又似乎被他趴著的姿勢制約著,又憋又悶,每一次跳動都伴隨著劇烈的絞痛。
意識開始模糊,池硯之感覺自己和身邊的一切都在飛速旋轉,越來越快,越來越暈……
不行……不能再睡過去……
池硯之的手臂又僵又麻,吃力地伸手去夠床頭櫃的玻璃杯。
“啪”一聲脆響,玻璃杯摔在地上,碎片四處迸濺。
池硯之撿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塊,重重在左手手腕劃了一道。
血液伴隨著尖銳的疼痛湧出,腦中的混沌清醒了些許。池硯之艱難下床,跪在地上,用自己換下來的染血的衣服和紙巾把地面的狼藉清理乾淨。
他已經是個很多餘的人了。
不能再給別人添麻煩了。
做完這些池硯之又開始痛得不太清醒。
他是真能作死啊,原本只是偶爾疼,被他自己折騰成持續疼了。光是站著他都覺得累,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流逝。
快睡過去之前,手機響了,池硯之看了備註,接起來:“您好?”
電話那頭的醫生聽著他有氣無力的聲音:“昨天是你約好做檢查的日子,我聯絡不上你。”
“喔,”池硯之歪栽在床上,“我睡著了,手機沒電關機了。”
電話裡沉默了幾秒:“睡著還是昏迷?”
池硯之搖搖頭,又想起對方看不到:“不知道。”
“今天有時間來檢查嗎?”
池硯之想了想自己的餘額,搖頭:“沒時間。”
“……好吧,”醫生沒有強求,“你的止痛藥還有多少?”
“啊……”池硯之才想起來自己痛的時候可以吃止痛藥。他起來翻藥瓶藥盒,然後坐在床沿愣了好半天才說,“好像吃完了。”
可能是他意識不清醒的時候吃的。
現在可好,抑制劑亂用,止痛藥也亂用。
“你把止痛藥當飯還是糖豆啊?”醫生的嗓門猛地拔高几度,又忽然察覺到什麼似的,“抑制劑呢?”
池硯之沒吭聲。
“你趕緊、立刻、馬上,”醫生的聲音更加嚴肅,“到醫院裡來。”
人既然活著,就不能讓自己太痛,池硯之想,買個止痛藥的錢他還是有的。
但也僅此而已了。
“我動不了……”池硯之無奈,“我把地址發您,您幫我叫個救護車行嗎?”
頂不住了。
池硯之很清楚自己那天發瘋注射的抑制劑劑量會造成什麼樣的嚴重後果。
現在不上頭了,他又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