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拍開她,啐道:“不正經。”
秋姜悠然自得,開心地緊。
上元佳節是大節,三元之首,所以普天同慶,這天晚上取消了宵禁,坊間也不設柵欄,暢通無阻。路上人來人往,大街小巷張燈結綵,高門院內傳來祭祀的撞鐘之聲,外有小兒嬉戲,沿街都有賞燈猜謎的攤設,好不熱鬧。這還是在外坊,不知內坊又是怎樣一副盛況?
秋姜看到河道旁有人在賣燈籠,就買了一盞,又看到有兜售果點茶糕的,也叫扮作僮僕的錦書和青鸞收了一路。她玩得不亦說乎,卻苦了青鸞和錦書。
因著人流眾多,商賈小販絡繹不絕,秋姜又走得快,過了會兒回頭看,發現身後已經沒了青鸞和錦書的影子。
她並不驚慌,卻有些擔心那兩個小丫鬟出事。青鸞穩重,倒罷了,要是錦書和她失散,那真是要出事。心裡想著便撐起燈籠,朝來時的街巷沿路找尋二人。
前面有茶樓,又是在橋樑底下,聚集的人比別的地方更多。秋姜想擠出人流,卻發現前後都堵滿了人,只好暫時停下腳步。
“若有猜出此燈謎者,可得吾家傳之寶。”橋底下有人高喊。
秋姜望去,發現那是一個猜燈謎的攤頭,不過規模比路上她走來看到的都要大。小販是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身著短衫垮褲,頭頂氈帽,一雙丹鳳眼斜挑著,環視四周,目光靈敏,頗有些自傲的神色。
有個大漢上前道:“我來。”
那小販鄙夷地打量了他一眼,抱肩道:“先繳納保金百銖。”
大漢一愣,臉上怒色一盛:“兀那小兒,你這是耍我玩?”
小販道:“沒錢就滾。”
大漢不忿,擼了袖子就要上前砸攤,小販身旁一直站立不動的麻衣少年卻上前扣住了他,任是那大漢滿臉漲紅,也掙脫不得。
那大漢吃了虧,逃得蹤影也沒了。
“有人能猜嗎?”那小販得意地仰起頭,手裡一把蒲扇不斷地打著擺子。那囂張的儀態,讓人恨不能上去照著他的臉抽上兩巴掌。
如今這世道,政局動盪,戰亂頻繁,各地交易貨幣皆有不同,無論是金銀和五銖錢都極為少見,甚至多數地方無金銀開採而多以物帛交易。
在這豫州一帶的城郭,百銖錢足夠一個平民家裡吃喝半月的,普通人家哪裡捨得這麼浪費?這麼一來,圍著這兒的人便去了大半,攤位前頓時空曠起來。
那小販冷笑,從衣襟內取出一個紫色的錦盒,開啟給眾人看。白色的錦緞布帛上,竟然是一顆碩大的東珠,光華璀璨,耀人耳目。
四周倒抽冷氣之聲不斷傳來,剛才還要離去的人群又迫不及待地聚攏過來。
小販得意地揚了揚頭,抬手指了指身後的掛杆。身旁小僮意會,抽了布巾垂下幔條,只見長約五尺的紅色布帛上書:畫時圓,寫時方,冬時短,夏時長。
小販高聲道:“打一個字,誰能答出,我便將這家傳寶物相贈。”
眾人交頭接耳,雖然眼饞那寶物,卻沒有把握,遲遲不敢應答。秋姜笑了笑,正要上前,卻聽到人群裡傳來一個清越佇定的聲音:“是一個‘日’字。”
眾人不由自主讓開一條道路。
那是個身量修長的年輕人,身著白色束袖的貂毛滾邊覆絹紗錦衣,肩寬窄腰,背脊挺拔,手裡牽著匹黑色的駿馬,通身竟無一絲雜色,神駿非常。那馬兒仰著高傲的頭顱緩緩踏來,也不正眼瞧人,只輕輕一甩尾,便抖去了一路疾行時道上沾染的塵土。
他似乎剛剛入城,還戴著北地用以遮擋風沙的帷帽,黑色的皂紗下辨不清眉目,遲重的燈影裡,只有秀麗的下頜若隱若現,唇角略揚,約莫含著一絲曼妙的笑意。
他身側跟著的衛士倒是極為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