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味的是看到,凡是滋養感傷性格的東西是以怎樣愉快的本能聚集在維特身上:狂熱然而不幸的愛情,對自然美的敏感,宗教的情操,哲學沉思的精神,最後為了不忘掉任何一點,還有莪相的陰暗、混沌和憂鬱的世界。如果再加上,外部世界在這個苦痛的人看來是怎樣不親切,甚至是怎樣敵對,他周圍的一切事物怎樣聯合起來要把他趕回他的理想世界,那末我們就看不出這樣一個性格有任何可能性從這個圈子裡把自己挽救出來。
威廉·馮·洪堡1789年5月30日給他的未婚妻卡羅琳娜·馮·達赫勒登的信中說,一天晚上他在朋友桌上看到《維特》,一拿起來便放不下手,一口氣讀到天亮。信中他除對小說的內容和思想讚不絕口外,還特別讚揚小說的“語言是如此真實,如此樸實,如此感人,如此讓人著迷”。
啟蒙運動作家,如萊辛、克洛普施托克、維蘭德等文壇宿將一方面讚揚歌德的才能,但由於浸透著狂飆突進精神的《維特》體現了與啟蒙運動不同的世界觀與美學理想,所以啟蒙運動作家對《維特》也多有責難。萊辛於1774年10月26日給約·埃申堡的信中認為,小說應該有個“簡短而冷靜的結束語”,指出讓維特自殺是個“下策”,會對青年人產生有害的影響,並認為最後應加上個短短的尾聲,而是“越寫得憤世嫉俗越好”。
對《維特》的激烈反對和惡毒攻訐主要來自封建統治者和道貌岸然的天主教會。封建統治者把《維特》視作“淫書”,詛咒小說的作者“該遭天雷轟”。當時德國的一些邦國對《維特》下了禁令,如在萊比錫,書尚未印出就遭禁止,說《維特》在為自殺行為辯護,並鼓勵自殺,會導致青年人,尤其是弱女子的墮落,市議會還規定,對有這本書的人要課以16個塔勒的罰金。在義大利的米蘭,小說一出版就立即被沒收並加以銷燬。丹麥政府認為,《維特》是一本邪惡的書,它不僅危害基督教,而且也危及市民優良的道德風尚,因而於1776年也把《維特》列為禁書。漢堡主教戈茨認為,《維特》挖掉了全部道德的根基,美化通姦與自殺,他要求“徹底根除這部廣為流傳的毒草”。英國德比郡主教勃里斯託勳爵1797年在耶拿會見歌德時,罵《維特》“是一部極不道德的該受天譴的書”,責備歌德不該用這樣的書來引誘人去自殺。歌德當即給予迎頭痛擊:……世間有些大人物用大筆一揮就把十萬人送到戰場,其中就有八萬人斷送了性命,要他們互相慫勇殺人放火和劫掠。你對這種大人物該怎麼說呢?在看到這些殘暴行為之後,你卻感謝上帝,唱起《頌聖詩》來。你還用地獄懲罰的恐怖來說教,把你的教區裡孱弱可憐的人們折磨到精神失常,終於關進瘋人院去過一輩子愁慘生活!還不僅此,你還用你們的違反理性的傳統教義,在你的基督教聽眾靈魂裡播下懷疑的種子來毒害他們,迫使這些搖擺不定的靈魂墮入迷途,除了死以外找不到出路!對於這一切,你對自己該怎麼說,你該受什麼懲罰呢?現在你卻把一個作家拖來盤問,想對一部被某些心地偏狹的人曲解了的作品橫加斥責,而這部作品至多也不過使這個世界甩脫十來個毫無用處的蠢人,他們沒有更好的事可做,只好自己吹熄生命的殘焰。……
《維特》問世以後,各種改編本、抄襲本、仿製本、諷刺摹擬本大量湧現。最為可笑的是德國作家克·弗·尼柯萊寫了一本《少年維特之歡樂》的書,書中主人公用灌了雞血的手槍自殺,雖然血流滿面,卻並未喪命,綠蒂感動之下便與他結成眷屬。歌德在書信中和一些短詩中表達了他對此公的惱怒。
歌德“像鵜鶘一樣,用自己的心血哺育了”《維特》之後,②像是在神父面前作了一次懺悔,了卻了一段情緣,把自己“從暴風雨似的心境中拯救出來”,感到心情輕鬆、自由和寧靜。《維特》的作者歌德此時名揚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