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繁以為自己可以不在意,以為自己沒必要去在意那些陌生人,然而那一雙雙眼睛,那些低聲的議論,仍是在她腦海盤旋,揮之不去。
「如果你有辦法,最好先救醒她。」
「顧繁,前線緊急,你先頂上行嗎?」
「我們會保護你的安全,除了療傷,你什麼都不用做。」
「我去!」
「僱傭兵就是僱傭兵,關鍵時刻怎麼能指望他們。」
「我本來挺喜歡她的,沒想到她是這種人,哎。」
「……」
那些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快就像一團漩渦在她耳邊急轉,最終雷鳴般響起陸涯冰冷的斥責:「基地現在的安穩是無數人用命換來的,你有什麼資格享受別人的犧牲?」
你有什麼資格,有什麼資格。
顧繁都不禁反思自己,她有什麼資格。
過去的一百年一點一滴地重現起來,顧繁試圖在裡面替自己找一個資格。
最初,她只是一個被爹孃當成丫鬟的小姑娘,是她體內低等的五靈根幫她擺脫了塵世的路,助她進了仙門,是她自己,給了她進仙門的資格。
外門弟子成千上萬,她勤懇修煉潛心學習煉丹,是她自己的努力,給了她在外門立足的資格。
被高階妖獸追殺,穿到地球,遇到別有居心的僱傭兵,是她自己,給了她活著走到基地的資格。
基地對人類開放,她靠賣藥賺取了足夠的功勳點,沒有佔任何人的便宜,是她自己給了她在基地生活的資格。
她沒有要求任何人替她犧牲替她冒險,那麼,也沒有人可以強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
從始至終,她只是一個人在努力生活,從不傷人利己,沒做過什麼大善事,但也沒行過惡。
要什麼資格,她就是她這條命的資格。
腦海中的旋渦不見了,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來,顧繁再也看不見任何人,聽不到任何嘈雜,只感覺到有洶湧的靈氣從四面八方朝她匯聚而來,她忘我的吸收修煉著。
距離她的帳篷不遠處,陸涯與醫療隊長前後走了出來。
今日四個戰場都有人死亡,其中西北戰場因為遭遇最難對付的毒蛛群,死亡高達一百二十三人,大多數都是被蛛群偷襲的b級、c級異能者,因為毒發迅速來不及注入解毒劑而喪命。
「少帥,那個顧繁明明有快速治癒的能力,卻不肯去前線,真是讓人失望,如果她肯去,哪怕只負責c級小隊,也能減少一些傷亡。」
看眼顧繁的帳篷,醫療隊長仍然心懷不滿。
陸涯頓足,看著醫療隊長問:「你是說,顧繁該對西北戰場的部分傷亡負責?」
醫療隊長神色微變。
陸涯:「顧繁是我看中的人才,攻擊差,治癒強,我安排她隨軍,她的表現已經超過了我對她的期待,如果她沒有來,今日的傷亡依然無法避免,你不該歸咎在顧繁身上。」
醫療隊長低下頭:「您說的對,是我想左了,明天我會公開向她道歉。」
陸涯:「嗯,去休息吧。」
醫療隊長行禮,轉身走開。
陸涯隱入一片樹影,修長的身軀靠著樹幹,目光順著空中歡快流淌的金元素,落到了顧繁的帳篷上。
今晚她調動的金元素,比他之前感受到的任何一次都要強烈。
金元素奔騰了一晚,到第二天清晨,仍然沒有要停的跡象。
陸涯要離開了,他有他的任務,安市相鄰的其他市區可能存在s級怪獸,隨時有過來湊熱鬧的風險,陸涯的職責,一是守護臨時防護罩裝備,一是防止s級怪獸闖入,避免造成大量傷亡。
陸涯從西北醫療隊的防禦軍中,叫來一名叫周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