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蔚然問。
“關係太大了啊。”
吳一道從身後取出一個長長的木盒遞給羅蔚然,大約一米多長。羅蔚然伸手接了過來,開啟看了看眼神裡露出一些詫異:“這是什麼東西?”
吳一道從袖口裡摸出一支短銃放在桌子上道:“他在怡親王府裡第一次見到這個東西的時候,就動了心。但是後來他就被皇帝派往江南,所以他將一件這個東西送給了我女兒隱玉,讓隱玉帶回京城。而之前他託我讓東楚的商人從大海另一邊請來了幾個會造這個東西的工匠,招募了許多學徒。長安城裡那個工坊表面上只是個做成衣的,其實是在鑽研怎麼改良這個東西。”
“他那麼大張旗鼓的讓紅袖招在出徵儀式上穿上漂亮衣服展示,並不是他覺得做成衣能賺很多錢,只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這一招玩的很漂亮,連皇帝都沒有懷疑。這段日子以來,工坊裡一直在趕造長銃,比短銃的威力還要大些,射程也遠些,只是產量有限,需要的東西也都是我的貨通天下行從東楚商人手裡買來的,所以並沒有多少,只能裝備幾百人而已。不過……我已經將工坊搬去了黃陽道,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復生產。”
羅蔚然吃了一驚,看著手裡的長銃喃喃道:“他那麼早就開始準備造反?”
“不”
吳一道淡淡道:“我剛才說了,最早準備這個東西的時候,他未必是為了造反,只是一種對未來的擔憂,所以才會準備。他也不確定會怎麼用上,但他知道必然會用上。那個傢伙……可是走到哪兒都時刻為以後做準備的異類啊,他在雍州託人製造了兩幅眼鏡,一副給了裴衍一副獻給了皇帝。”
“然後他就把會打造眼鏡的工匠派人送到了長安城工坊裡,然後開始製造千里眼……而獻給皇帝和裴衍的那兩副眼鏡,也只是他的障眼法罷了。你知道這樣一副眼鏡在長安城賣多少錢?三百兩銀子一副還不許講價!皇帝和裴衍都以為他只是貪財,先獻上兩副眼鏡只是給皇帝和裴衍通氣,其實還是為了掩蓋他讓工坊製造千里眼的目的。”
羅蔚然怔了很久,然後長長的嘆了口氣:“他真還真是個異類……”
“不止如此啊。”
吳一道笑道:“他從一開始就對外宣稱出去,他和息大娘商議好了,成衣的生意賺的錢是紅袖招和他平分,這樣一來銀錢賬目走的都是紅袖招那邊,而紅袖招又悄悄將銀子都轉往了京畿道之外,若不是我去找息大娘,連我都瞞過了。”
羅蔚然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很認真的說道:“他不是異類,他是個變態!”
吳一道點了點頭:“對啊……所以我才會選擇他,我喜歡這樣能往後看很遠的變態。更何況,我還有個女兒……你應該知道,我拿隱玉一直一點辦法都沒有。她看上了那個傻小子,我難道還能去幫助別人最後和那傻小子在戰場上不死不休?”
羅蔚然愣了一下後哈哈大笑道:“是啊,說來說去,這才是重點。”
……
……
西北
河西道
又是一天的廝殺,洛水西岸的屍體鋪了厚厚的一層,從距離河道一百五十步外開始屍體變得密集起來,等到了河邊的時候已經看不到大地的顏色。血水從屍體下面緩緩流過,最終匯入大河,河水靠邊大約有兩米寬的水都是紅色的,許久都沒有恢復本來的色彩。
烈紅色的戰旗丟在地上,上面佈滿了羽箭射穿的孔洞。
幾隻烏鴉從遠處的樹上飛下來,啄食著死人的眼睛。
距離岸邊幾百米外,今天最後一次衝鋒退下去計程車兵們互相攙扶著往回走。他們似乎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每個人看起來都面無表情,連劫後餘生的慶幸都沒有。因為他們都知道,死,或許是隻早一天晚一天的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