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縣夏季的下午真的不是很涼快。

陽光照在鐵質的站臺外殼，玻璃隔著裡面換了沒多久的廣告，旁邊綠化帶上種的灌木竟然也顯得沒什麼精神。

楊暖碰了碰長凳，指尖被燙了下。

幸好，她沒直接坐下。

“你是從外省轉回來的吧。”楊暖實在無聊，開口問。

張揚本來還在看著手裡的小花發呆，它已經沒那麼新鮮了，突然聽到女孩的問題，他反射性把手握住，生怕女孩發現，“嗯，海城。”

倒是女孩沒有注意這麼多。

“海城，是個好地方。”楊暖想了想，道。

確實，女孩很喜歡大海。

“海城鄰海，空氣裡總是藏著淡淡的鹹味。有的時候會讓人感覺有些壓抑。”少年細細說著他對海城的印象。

“也沒多好吧。相反，我更想在田野裡奔跑。”少年想了想，又道。

“好吧，可能是因為我沒見過海，沒有感受過海風拂過面的感覺吧，”女孩也看著男孩，眼神沒有那麼嚮往，但是也發著光，“以後我一定會看到的。”

一直生活在大陸內的女孩沒有見過大海，但楊暖想，張揚對海城的印象應該也像自己對南縣的感情吧。

那種大街小巷都摸透的感覺。

張揚正想著明天要不要給女孩帶些那邊的照片和貝殼時，一輛公交車來了，但不是六路。

女孩看著他笑，“張揚，我帶你去個地方。”

“啊？”

少年眨巴眨巴可愛的眼睛，最後還是乖乖巧巧抬腳跟在女孩後面。

女孩投了幣後轉身要去後面找位置，突然衣角傳來拉扯感，她回頭一看，張揚看著她，耳尖微紅，“我的錢包好像落在教室了。”

·

這輛車和六路車會經過一個相同的地方。

就是他昨天看見的十字路口，賣氣球的叔叔今天還在。

“趙叔，買個氣球。”身邊女孩似乎和這個叔叔很熟，然後女孩轉頭問他，“你要哪個？”

少年猶豫了片刻，他覺得叫女孩子付錢不太好。

“沒事，你說，明天你還我就行。”

“那個皮卡丘的。”話說昨天男孩其實就一眼看上了這款氣球。

·

穿過十字路，人行道上種著一排榆樹，後面有一條小路，通向田間的小路。

拉著氣球和女孩子一起在田間漫步是什麼感覺？

現在張揚覺得自己可以體會。

恰好這個季節狗尾草也長出來了。綠色的大片大片的狗尾草在微風中輕輕點頭。

竟然別有一番風味。

“你覺得田野是什麼樣的存在？”女孩拉他在一處田埂坐下，問。

“大概就是生活吧，”這是少年從大人們那聽來的話，“但我卻覺得是希望。”

女孩勾唇一笑，“我覺得很浪漫。”

男孩看著她，她也看著男孩，眼裡似有漫天星河，亮晶晶的。

“知道狗尾草的花語是什麼嗎？”女孩問。

“是什麼？”男孩好奇地問。

“是暗戀。”

女孩指著前面一大片的狗尾草，“這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心意。”

也是她爸爸媽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