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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酒店住了挺久,好多衣服都乾脆放在外面,收拾了一會兒,聽到有人敲門,把門開啟了,果然是顧頃。
“我明天就搬出去。”這回,是徐入斐主動說的,“這次還要多謝顧老師,麻煩你費心了。”
顧頃搖了搖頭,“小斐,我說過,關於你的事都……”
“要進來坐一坐嗎?”徐入斐說。
此刻是新巷時間,十點四十一分二十四秒。
顧頃剛剛看過時間,記得很牢。
酒店同一樓層,兩個房間的佈局幾乎一模一樣,並沒有什麼新奇的,但他走進來,還是把房間的每個角落都看得仔細。
這裡有徐入斐生活過的氣息。
陽光毫不吝嗇地透過落地窗頃灑進來,酒店的採光非常好,整面朝陽。
徐入斐走進那束光裡,整個人都沐浴上暖洋洋的色調,將他臉上的毛絨也照得清晰。
這一個月,在顧頃的干預和授意下,酒店變著花樣地送來早晚餐。
徐入斐似乎長了一些肉,但依舊清瘦,彎腰在行李箱裡尋找什麼,一截衣袖捲曲來,露出凸起的腕骨,腕上帶了一根紅繩,一塊小牌子,上面刺了“平安”二字。非常廉價的地攤貨。
大概戴著有一陣,紅繩被磨得有些鬆散,更襯得面板的白皙。
二月的新巷帶著冷意,但酒店的空調開得很足,沒有冷,只是燥。
徐入斐像是找到什麼,直起身,開啟那圓形的桶蓋。
“顧老師,如果方便的話,”
他抬起頭,玻璃似的棕色眼瞳裡映出顧頃的模樣,再一次地,他的眼底有了他的影子。
“能麻煩你幫我籤個名嗎?”
徐入斐把海報抽出來,遞到顧頃面前。
顧頃將那幾張打著卷的海報撫平了,看到自己的臉,有些不可置信,眼神閃爍兩下,抬頭看徐入斐。
徐入斐說:“要是不方便的話就……”就算了。
顧頃猜到他想說什麼,幾乎是字疊著字的回答:“我籤,我來籤。”
徐入斐愣了下,似乎沒想到顧頃會這樣著急答應,點了點頭,“好的,那我去找支筆。”
他回過頭去四處尋找,頸部的線條被拉長,白皙的脖頸與黑色的髮尾交相輝映。
三年。
時間在他身上刻印下許許多多的痕跡,被磨平的稜角、謙遜的語言,都在處處昭示著,這一千多個日日夜夜,他在他未曾參與的日子裡,有了巨大的變化。
顧頃握著錶盤的那隻手鬆開了,幾乎要觸碰到徐入斐。
徐入斐忽然走開,到床頭拉開抽屜,裡面是修改的劇本,沒有筆,可能是被他落在片場。
一回頭,顧頃還站在那裡,筆直的,略帶一絲僵硬。
徐入斐並不知道自己差一點就要被捉住了。
顧頃向來是個很有主意的人,他很少見男人這副無措的模樣,好像找不到筆籤不了名,是天塌下來的大事。
或許對於範晴來說,確實是。
所以徐入斐決定還是努努力,“不好意思,能稍等一下嗎,我再……”
“我去叫前臺,他們應該有簽名用的筆。”是顧頃在搶答。
說著就動了,拿著自己那幾張海報就要出門。
徐入斐都驚了,“別、還是別……”
顧頃回過頭,眼神有些困惑和迷惘。
這兩種情緒都不該出現在他這個人身上。
怎麼回事?
徐入斐意識到古怪,但還沒來得及細想。
“你不想要了?”顧頃詢問。
那詢問的聲音也很怪,太輕又太沉,輕的是語調,沉的是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