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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你既然暫時還不會死,我只有走。”卜鷹的聲音冷如刀削,“自己等死和等別人死都同樣不是令人愉快的事。”

他的心是不是也和他聲音同樣冷酷?他走了,是不是因為他知道小方已脫離險境?

小方先喝了口酒,含在嘴裡,再喝一口水把酒送下去。

他很想讓卜鷹也這麼樣喝一口,這麼樣喝法不但風味極佳,而且對精神身體都很有益。

他沒有讓卜鷹喝,就正如他不會向一個清廉的官吏施賄賂。

一個人的慷慨施予,對另一個人來說,有時反而是侮辱。

卜鷹無疑也看出了這一點,兀鷹般的冷眼中居然露出溫暖之意。

他忽然問:“你沒有見過那個人?”

小方搖頭。

“沒有。”他沉思著道:“當今天下的劍法名家,我差不多全都知道,卻始終想不出有他這麼樣一個人。”

“你當然想不出。”卜鷹眼中露出深思的表情,一種已接近“禪”的深思。

過了很久,他才慢慢地接著說:“因為真正的劍客都是無名的。”

這句話也同樣已接近“禪”的意境,小方還年青,還不能完全領悟。

所以他忍不住要問:“為什麼?”

卜鷹也要思索很久才能解釋:“因為真正的劍客,所求的只是劍法中的精義,所想到達的只是劍境中至高至深、從來沒有人能達到的境界。他的心已痴於劍,他的人已與他的劍聯為一體,他所找的對手,一定是能幫助他達到這種境界的人。”

他自覺他的解釋還不能令人滿意,所以又補充:“這種人不僅不會到江湖中去求名,甚至會將自己的名字都渾然忘記。”

小方替他補充:“最主要的是,他們根本不希望別人知道他們的名字,因為一個人如果大有名,就不能專心做他自己喜歡做的事了。”

卜鷹忽然長長嘆息:“你實在是個聰明人,絕頂聰明,只可惜

小方替他說了下去:“只可惜聰明人通常都短命。”

卜鷹的聲音又變得冷如刀削:“所以三天後我一定會去替你收屍。”

這一天已經是九月十八。

九月二十日,晴。

這兩天白晝依然酷熱,夜晚依然寒冷,小方的體力雖然已漸恢復,情緒卻反而變得更緊張、更急躁。

這並不是因為他對這次生死決戰的憂鬱和恐懼,而是因為他太寂寞。

他實在很想找個人聊聊,卜鷹卻已走了,千里之內不見人跡。

緊張、酷熱、供應無缺的肉與酒,使得他的情慾忽然變得極亢奮。

他已有很久很久未曾接近女人。

他時常忍不住會想到那隻手,那隻纖秀柔美、將他全身每一寸地方都撫摸擦洗過的手。

他覺得自己彷彿已將爆裂。

所以九月十九的深夜,他就以星辰辨別方向,開始往那帳篷所在地走回去一

現在已是九月二十的凌晨,他已看到了那帳篷。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絕對不適於跟那樣的對手交鋒。

可是,他絕不肯逃避,也不會退縮。

有很多人都相信命運,都認為命運可以決定一個人的一生。

卻不知道決定一個人一生命運的,往往就是他自己的性格。

小方就是這麼樣一個人,所以才會走上這條路。

他大步走向那帳篷。

巨大而堅固的牛皮帳篷,支立在一道風石斷崖下。

小方三天前離開這裡的時候,帳篷外不但有人,還有駝馬,現在卻己全都看不見了。

那些人到哪裡去了?

那些為人們揹負食物和水,維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