眶不知何時已經溼漉漉的。
我想,提恩絲的死,施蒂萊的悲傷根本不是我所能想像的。我的悲傷,在她的眼中看起來或許很可笑也說不一定。為了讓她能夠放心的為提恩絲哀悼,無論是我或是她身邊的其他人,都應該更振作一點。或許可埃斯艦上的大家都早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只有我後知後覺。
而這個軟體,就是施蒂萊和我的道別信。沒有多餘的祝福,只有留下盤據我心頭不去的,對於她們兩人濃得化不開的思念。
無論是生離或是死別。
吃完晚飯後不久,我的情緒便平復過來。記得西瓦──出自《雙星奇緣》──曾說過“悲傷隨著年歲會慢慢沖淡,幸福的記憶卻日漸清晰”,我想我或施蒂萊想達到那樣的境界都還需要很長的時間。
晚餐之後卻有件事情得做,而且是早就決定要做的。我壓抑住胸口激昂的心跳,用房裡的電話分機播了伊東華家裡的號碼。
“喂,你好?”她清亮柔軟的嗓音從話筒中清晰的傳出,這是手機所無法提供的享受。雖然比起身歷聲還是差了些。
我說:“喂,我是楊顛峰。那個啊!我和施蒂萊,呃,不不,我是說和席佳宜、李志逢他們約好了要一起唸書,你要不要來?”
“好啊!”伊東華很自然地說:“時間地點?”
“嗯,明天下午一點,善搗寺捷運站見。不見不散?”我說。
“不見不散。”她也應答著。
我手忙腳亂地掛了電話,才感到可惜。唉,為什麼不跟她多說一點話呢?雖然我實在不知道可以跟她說什麼……也或許什麼都能說。
可是,伊東華她答應了耶!好高興!
接著就是撥電話給席佳宜。這通電話可輕鬆多了,我蹺起二郎腿往後靠,讓屁股下的四腳椅只剩兩腳觸地,靜靜等著她把手機接起來。
“喂!你好,本電話現在無人接聽,有什麼屁事,快點給你姑奶奶留下來。”席佳宜說。
她心情好像不錯的樣子,我笑著說:“席佳宜啊!跟你說一個好訊息。”
少女嘖了幾聲,答道:“哦,對了,不要對電話答錄機裡邊的語音進行質問,它不會回答你的。”
“也好。”我繼續說道:“是明天下午讀書會的事。我又約了伊東華……同學,想說跟你講一聲。”仔細想想,這對她而言不算是什麼好訊息吧!
“……哦……哼……我就覺得奇怪。哼。原來如此!”她沈默了一陣,語氣突然轉為冷淡地說道。
我冷笑了幾聲,說:“不是電話答錄機的語音嗎?怎麼回答了呢!啊,也該跟李志逢說一聲吧!你說還是我說?”
席佳宜有氣無力地答道:“廢話,你自己去說,再──見。”
電話很乾脆的掛了。真怪,誰又惹她了,亂掃興的。我再撥了李志逢的號碼,他的反應就正常得多,又隨便跟他哈拉了兩句,便掛上了電話。
“下來吃水果!”老媽的叫聲從樓下傳來,我答應著,以雀躍的步伐下了樓。
老媽不等我問,就說:“地上的橘子,自己剝。”又問道:“怎麼啦?心情好像很不錯。”
“對啊!我心情很好!”
“唷!是‘語言學習機’,好玩嗎?”
“哪裡!只用了半個小時。”童叟無欺,絕非虛假。
“那幹嘛心情那麼好?”
“就是心情好嘛!”
我當然心情好啊!好得差點想跳起舞來,嘴裡已經哼著“你快樂嗎我很快樂讓你爸爸扭一下媽媽一起跳跳只有我最搖擺……”又抽空說道:“對了老媽,我明天下午要跟席佳宜去臺北唸書,午餐請早點幫我弄好,謝謝!”
“哦!”
也算是樂極生悲的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