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鷹來到他身旁,並肩立在水榭西面的窗前,視野開闊,入目的是仙界秘境般的亭臺樓閣,答道:“逐我、殺我,範某已成田上淵的頭號敵人。”
臺勒虛雲以充滿感情的聲音,徐徐地道:“答案一直在那裡,可是,只有在時機成熟的時候,才能理解、掌握。事實上在過去,總隱隱約約感覺到,表面看似無隙可乘的田上淵,有個大缺點,可惜我們卻還沒有達到看穿他的那個水平。現在,機緣終於來了,是由輕舟帶來的,破田上淵之法不僅是現成的,且是唾手可得。”
龍鷹想不佩服臺勒虛雲也不行,同一的事物,他卻可有與別不同的看法,將於自己來說某一模模糊糊的感受,清晰精準地描述。
田上淵的缺點在哪裡?
敢作敢為、果斷迅猛,野心大至難以剋制。這種性情,貫徹在他與黃河幫和洛陽幫爭霸北方的激烈鬥爭裡,也帶來了北幫空前的成功。然而,世易時移,原本令田上淵致勝的因素,在現今的政治形勢下,優點淪為缺點。“敢作敢為”變為“過於霸道”,“果斷”頓成“魯莽”,野心招忌。
本插針難入的北幫,頓然破綻處處,更被有識者預見田上淵的行動。
要破北幫,言之尚早,可是千載一時的開始、起點,正在眼前。
臺勒虛雲續道:“從今個事件,可判定田上淵只接受習以為常的己觀,執著於不加反思的態度,換言之就是未能與時俱進,認為大河仍像他剛擊潰黃河幫和洛陽幫時的老樣兒,茫不知有我們在旁鷹瞵狼視。”
每次面對臺勒虛雲,龍鷹均有心兒被分作兩半的奇異感受。一半感到敬重和被敔發,心情愉悅;另一半則為恐懼和悲哀,不知何時給他算中致命的一著,若如“北博之戰”。
他的情緒,就在兩種對立的心懷中飄忽遊移。最難解脫仍數那宿命般的悲哀,終有一天,他們間須分出勝敗存亡。
一時間,龍魔乏言以對,滿腹想好的言詞,不知該拿哪一句說出來。
臺勒虛雲朝他瞧來,道:“輕舟有何應對之法?”
臺勒虛雲隨隨便便一個問題,絕不易答,一是給他瞧破謊話連篇,或是被他悉穿底細,如何拿捏,煞費思量。
龍鷹沉著的道:“只要我抵達大河,將另有佈置,可使田上淵吃個大虧。”
從西京沿漕渠東航,須經灞橋、新豐、渭南、華州、華陰、永豐,過潼關後進入大河,正式出關。
漕渠的寬度,最闊處仍及不上大河的四分之一,若於抵大河前被攔截,任戰船效能如何優良,仍難發揮,船眾人多的一方將佔盡優勢。
更要命的是北幫的總壇設於華陰,緊扼通往大河的水道咽喉,貿貿然闖關,與送死無異。
為打破困局,龍鷹用盡手上籌碼。如果臺勒虛雲在此事上幫不上忙,那他們的結盟,尚有何意義可言?
臺勒虛雲道:“輕舟何時走?”
龍鷹答道:“七色館開張那天,漏夜走。”
臺勒虛雲沉吟道:“那就是大後天的晚夜,輕舟坐的是否留下來的那艘船?”
龍鷹應是,補充道:“此船是到西京來三艘竹花幫的船裡,效能最佳的一艘,若沒載貨,離城後又拋掉些不必要的東西,遇上攔截,非沒有脫圍的機會。”
臺勒虛雲道:“這就是依賴運氣了。”
龍鷹不得不坦白,道:“我剛秘密見過咸陽同樂會的陳善子,由宇文朔穿針引線,屆時若裝作巧合的先後朝東航,可令田上淵因估計錯誤,亂了陣腳。”
臺勒虛雲道:“陳善子有多少艘船?”
龍鷹道:“能調動的有十七艘,若在陣式上玩花樣,可發揮混淆敵人耳目的作用。”
臺勒虛雲道:“輕舟可知北幫有多少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