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少像青春期的男孩一樣,拼命地用忤逆大人的意思來證明自己,大多數時候他都耐心傾聽大人的教誨,只是少部分他認定的東西,會一直堅持下去。所以儘管父母有微詞,可他跟劉季林的友誼一直在繼續,雖稱不上知己,倒也是說得上話的人。其實他也搞不清為什麼會跟劉季林這樣性格的人結交,但是跟劉季林相處,他覺得輕鬆。
在教室裡的大多數時候,紀廷都喜歡保持一手支著頭,一手玩筆的姿勢,眼睛看著書本,有時的確是在看書,有時則神遊。高中快畢業了,跟許多同學截然不同,他對高考不緊張,但也沒有期待。除了不擔心自己成績的原因外,更多是因為他覺得考成什麼樣都沒有區別。G大的物理系是學校的優勢學科,在國內處於領先水平,而紀培文是系裡面的博士生導師,在凝聚態物理學方面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專家,主持著系裡面凝聚態微結構物理這一個國家重點實驗室,他老早就計劃著兒子能夠子承父業,把他的學術專長延續下去,所以,紀廷高中畢業後進入G大物理系就讀,本科畢業後繼續深造,然後成為父親學術上最得力的助手和繼承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紀培文甚至還想過,以紀廷的聰明和不易受外界干擾的性子,在學術上超越他也不是不可能的。就連劉季林也常常戲稱:紀廷的面前是一條通往光明的科學大道。
第四章瘋長的身體和心事(3)
關於物理,紀廷倒也不是不喜歡,知道他的成績也證明這一點,他也瞭解父親的成就,成為一個像他父親那樣受人尊敬的學者也是件好的事情。如果這條路他註定要那麼走下去,那為什麼還要期待?有時他在心裡想,要是高考的那一天,他忽然昏厥,或者忽然暴病,那麼他的人生會不會改變?也許不會,即使補習一年,他依然會成為一名“光榮的大學生”。
他就是在這樣的心思中被劉季林粗魯地打斷,無奈地望向教室門口,他迎上了清晨的陽光。止安手裡拎著件東西站在他們教室門口,她隨便地站在那裡,身上穿著的是千篇一律的校服,裙角那裡皺皺的,讓人忽然有種想法,這修女一樣的校服原來在皺巴巴的時候是這麼生動。
“美女!”劉季林輕輕吹了聲色狼哨,跟班上的男女生一起抬頭看著門口的女孩,“唉,紀廷,說話呀,是不是找你的呀?”他著急地再次用力拍了紀廷一把。
她來找他?紀廷覺得意外,雖然他們家跟顧家關係親密,大家都認為他跟顧家兩個女兒是青梅竹馬。事實上從小時候起,就只有止怡是跟他親近的——不過這一兩年來,連止怡都怪怪的。至於止安,他跟她最近距離的一次接觸只有初三畢業的那一年,他還記得黃昏半明半晦的時刻,止安被夕陽薰染的臉,還有最後尷尬的收場,可是當時他真的沒有想到女孩子的……他看向門口的她,可是她的眼光卻沒有落在他的身上。
“陳朗,你還不出來?”她大大方方地對著教室裡的一個人叫道。陳朗——那個被她叫到的男生低頭笑了一聲,身姿矯健地從座位上跑到她的身邊。
劉季林好奇地看著門口的止安將手裡拿著的東西遞給陳朗,陳朗笑著拿過,兩人熟稔地說笑了幾句,他正想好好利用一下他引以為傲的聽力,聽聽兩人到底在說些什麼,不料一個不明飛行物彈上他的臉,嚇得他驚叫一聲。待到他捂著臉從地上撿起“兇器”,原來是先前一直在紀廷手中玩轉的圓珠筆。他憤憤地將筆拍在紀廷面前,看到了紀廷略帶歉意的笑容,再轉身去看向門口的時候,陳朗已經走回教室,止安也不在原地了。他有些失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麼精彩場面,便對紀廷說:“我還以為顧止安是來找你的,沒想到是找那傢伙,兩個人還挺熟的樣子。”
紀廷繼續玩他的筆,睫毛在眼裡投下陰影,“她幹嘛會找我?”
“哎,你們不是青梅竹馬嘛?”劉季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