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烈不禁笑容滿面道:“怎麼,我在你面前不都露出了最真實的一面嗎?”
這一點李未央不能否認,不管他對別人如何,對自己都是全心全意,甚至於連一顆心都可以掏出來,於是她不再取笑他,只是淡淡地道:“這花園中坐著的越西皇子,哪一個不在裝?哪一個不是隱藏得極深?眼前這個晉王的確是冰清玉潔,不食人間香火,只不過,三分真七分假,身在這個泥潭之中,哪怕是高高在上的菩薩也不可能完全不染塵埃了。”
這邊正在且歌且舞,那邊皇子席位之上還有一個人,他青衣錦緞,眉飛入鬢,一雙銳利的雙眸,鼻翼挺翹,面上似笑非笑,若有若無,他向李未央揚起了杯子,李未央回給對方淡淡一笑,略一點頭。
就在這時候,郭夫人的目光向這邊看過來,元烈明白,淡淡地道:“我該回到自己的席位上了,不然別人要說閒話了。”其實在他心裡,是希望李未央挽留他。可是李未央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去吧。”
元烈的眼中不禁閃過一絲委屈,可白使了半天美男計,對方就是不動心,他只得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還沒有坐多久,他便看見靜王元英舉著杯子向他走了過來。元英笑道:“旭王殿下,這一杯酒我先敬你,你不會認為我打擾你了吧。”所有的皇子都是單人獨席,所以他們兩人說話旁人並聽不真切,只不過這兩個人如今在越西都是風頭很勁,又同為郭家千金的追求者,不免引來很多人的矚目。
元烈微微一笑道:“不打擾,我一個人坐著喝酒也是無趣。”
元英眼神之中卻透露出一絲銳利,漫不經心地道:“旭王往日裡可從來不參加太子府的宴會,今日破例莫非有什麼緣故嗎?”
元烈飲了一口美酒笑道:“我是為了什麼緣故才在這裡,你不知道嗎?”
元英的目光變得冷淡了,可是不管他的視線如何的威逼,元烈卻終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元英忍不住道:“看樣子對於我表妹,旭王殿下是勢在必得了。”
元烈淡淡一笑道:“既然是公平競爭,不過是各憑本事罷了。怎麼?靜王沒有信心嗎?”
靜王眯起了眼睛,眼前這個男子外表看起來溫和,骨子裡卻是是深沉可怕,更奇妙的是自己見到他時,總有一種按捺不住的激動,血液中有有迫切與他刀鋒相見的衝動,元英嘆了口氣:“棋逢對手時,應該浮一大白。”
元烈冷笑著勾起唇畔,一飲而盡。
元英卻並不走,而是就勢坐了下來,他看了元烈一眼,目光變得深了些,口中卻低聲地道:“春華競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聲代故!錦水有鴛,漢宮有木,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於淫而不悟!朱弦斷,明鏡缺,朝露晞,芳時歇,白頭吟,傷離別,努力加餐勿念妾,錦水湯湯,與君長訣。”他念完這首詩,卻是淡淡一笑道:“旭王,你覺得棲霞公主這首長訣詞作得如何?”
元烈挑起眉頭,冷淡地道:“我不喜歡詩詞,但是聽起來,吟詞之人十分的悲傷。”
元英觀察著他的神情,認定他是故意裝出的鎮定,冷笑一聲道:“雖是離別哀音,但我聽來這詞句清新精巧,意境悄然灑脫,想以公主殿下不光有傾城之色更有詠絮之才,卻落得芳華早逝的下場,實在是令人痛心。想那棲霞公主不但豔絕天下,更是才華橫溢,無論是越西名妓謝小樓,還是宮中的諸位妃子誰都無法與之相抗衡,只不過年紀輕輕卻是患了病,一直長居深宮之中,所以她的美名不為人所知,後來下嫁給長嶺崔氏駙馬,那個駙馬倒是溫文爾雅,文武雙全,只可惜和公主的感情並不好,父皇憐愛公主、強迫他們和離,並把公主接回宮中居住,可惜不久之後,公主卻是因病而亡,真是可憐了一代絕世佳人。不過佳人雖逝,好在留下一曲長訣詞,總還是彌補了這一層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