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記錄了側妃進府以來的一言一行,包括側妃每日吃了幾碗飯,喝了幾次水,用的什麼胭脂水粉,簪的什麼首飾頭花,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他抬眼淡淡掃了朱若錦一眼,“需要屬下一一念出來嗎?”
朱若錦還是不說話,神色卻有幾分悽然。
阿信隨手翻了翻,道:“既然側妃不介意,屬下便隨意念兩頁好了。興慶三十年八月初三,宋國公府朱大夫人密會慧夫人於楚王府廢墟,取走密信三十五封。八月初五,慧夫人與翠袖密會於楚王府廢墟,密談半個時辰。興慶三十年十月初二,慧側妃密會神秘人獲贈秘藥,十一月以侍疾故在湯藥中下藥,十一月二十五自薦楚王枕蓆,次月有孕。興慶三十一年正月……”
“不要念了!”朱若錦終於忍不住尖聲打斷了阿信,眼淚也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下來,那個失去的孩子是她這一生最深重的痛,同時失去的不只是這個孩子,還有她一輩子的生育能力。
阿信緩緩合起賬冊,眼中劃過一抹譏誚,這便受不住了麼?
朱若錦倚在巧雲身上嗚嗚咽咽的哭著,許久才抽抽噎噎的道:“王爺,妾身是做過一些錯事,可為什麼呢?因為妾身在意王爺勝過所有,所以才會想方設法接近王爺。妾身母族已然式微,妾身修書家母也不過是向她討教如何取悅夫婿,雖然親如母女,有些話還是羞於當面啟齒,也只好書信來往。至於說妾身與翠袖姑娘走得近了些,那也是因為翠袖是王爺身邊最得力的侍女,想要知道王爺的喜好,不問她又能問誰?妾身是不該給王爺下藥,可是妾身進了楚王府半年,王爺都未曾碰過妾身,寂寞深閨、漫漫長夜,王爺可知妾身是怎樣熬過來那孤衾冷枕的一日又一日的?妾身到底只是個世俗中平凡的女子啊!”
“妾身糊塗,卻並不後悔,因為那一時的糊塗使妾身成了王爺真正的女人!妾身知足!能有了王爺的骨血,倒是意外之喜。不錯,那之前妾身的確一直在服用助孕的藥物,但那也不過是一點痴心罷了!江湖郎中,並非崔先生那般的國手,只不過圖個心安罷了。有了那個孩子,妾身便想,即便從此王爺厭棄了妾身,妾身也認了,有了這孩子相伴,妾身在此後漫長的歲月中,只要看到那與王爺相似的眉眼,便會想到,這是牽繫著妾身與王爺的紐帶啊!即便會痛,也同樣是幸福的……”
“可是妾身沒有料到,老天竟是如此殘忍!妾身也沒有想到,妾身一直小心翼翼的對待翠袖,幾乎把她當成了無話不談的密友,她卻……”朱若錦眼睛紅紅的,一番話數次被淚水打斷,“您可知道,當妾身知道失去那個孩子,並且此生再也不會有做母親的權利時,那是怎樣一種痛嗎?”她晃了晃,幾乎從巧雲懷裡滑落,巧雲只得將她抱緊。
歐競天依然閉著眼,整個人籠在沉肅冷凝中,彷彿一尊石雕,冰天雪地裡的石雕。
阿信卻好笑的勾了勾唇:“側妃,您真的確定是翠袖弄掉了你的孩子並且害得你再也不能懷孕嗎?您確定這不是您為了達到某一目的而和某人達成的協議嗎?”
朱若錦身子一僵,再也滑不動,身子詭異的扭著,讓人懷疑稍一用力,那不盈一握的小蠻腰便會斷掉。
“您不必對著王爺使哀兵之計,是屬下向您請教的,您只管回答屬下也便是了,”阿信閒閒道,順手拉了把椅子,悠然坐下,甚至還給自己倒了杯酒,在指間玩弄著那白玉酒杯,“您不必說屬下一介奴才不配高貴的側妃您浪費口水之類的話,屬下自稱一句‘屬下’不過是因為這些年襄助王爺的情分,確切的說,屬下甚至有權力處死楚王府中任何一人,當然除了王爺和王妃。”
朱若錦一時間忘記了驚惶畏懼,瞪大了一雙眼睛,這,怎麼可能?!
阿信對她難以置信的目光毫不在意,繼續道:“您步步籌謀,以為婉側妃死後,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