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旅長想了想,隨即大著膽子搖了頭:“大師,不瞞你說,我真挺忙的,這好事你還是找別人吧,我實在是急著去看我姐姐,我??”
九嶷一動不動的望著他,同時低聲說道:“吳旅長,你還記不記得你家那幾個小娘們兒是怎麼死的了?”
然後他微翹嘴角,露出了一個獰笑:“我會驅妖,更會殺人!”
吳旅長聽聞此言,一張小臉立時變得煞白,握著傘柄的兩隻白手也很均勻的打起了冷戰:“你??我??”
吳旅長對著九嶷打了長達三分鐘的結巴,一句整話也沒說出來,而在這三分鐘內,暴雨停了,天也藍了,遠方天邊甚至還出現了一道彩虹。九嶷一把奪過吳旅長的大傘,又讓四腳蛇爬進了自己的懷中。然後一手拎著傘,一手領著吳旅長,他斬釘截鐵的邁了步,開始往城門方向走。
吳旅長漸漸的回過了神,隨即六神無主的開始嚶嚶哭泣——九嶷若是匪類倒也罷了,他總有機會能夠逃脫;可九嶷是個妖僧,在吳旅長眼中,和鬼也差不許多。一個人若是被鬼纏了,怕是逃到北京城去也無用了。吳旅長越想越是絕望,末了就以著尋死的勇氣,又嘮叨了起來:“我可真是流年不利,先是在青雲山受了一次驚嚇,如今又遇到了你??”
九嶷聽到這裡,忽然生出了幾分好奇心:“青雲山不是住老道的地方嗎?你在那裡怎麼會受驚嚇?”
吳旅長哀哀的答道:“我沒去青雲山,我只是從那山下經過,結果你猜怎麼著,我看見皓月了——就是我家的那個活神仙皓月,和你鬥嘴的那個,記得吧?”
九嶷一點頭,腳下大步不停:“原來他在那裡,然後呢?”
吳旅長抬手拭淚,繼續說道:“然後?然後真是嚇死我了。我家那個皓月你也看到了,腦袋上是個小分頭;可青雲山下的那個皓月,是個長毛老道,長得和皓月倒是真挺像。我過去問他這頭髮怎麼長得這麼快,結果他說他不認識我;我又問他是不是跟他師父去過美利堅,他說去了美利堅的是他師弟。我再問他認不認識我家那個胖娘們兒,他說他剛從天津回來,從來不認識什麼吳太太——夢露大師,他也說他是皓月,而且旁邊的小老道也都喊他師兄,那肯定是沒有錯的。他沒錯,我家那個摩登皓月肯定就錯了,我越想越是後怕??”
九嶷冷笑一聲:“不要怕,等我幹完這票買賣,就去把那個狗崽子捉回來,讓你瞧瞧他的真面目!”
九嶷帶著吳旅長進了城,在吳旅長的強烈反對之下,他把吳旅長的大傘以及綢緞上衣送進當鋪,當了幾個零碎小錢。然後又把吳旅長摁住搜了一遍身,他搜出小小的一卷鈔票。用這些鈔票到舊衣鋪子裡買了一身粗布女裝和一條大花手帕,九嶷把吳旅長帶到僻靜地方,逼著他換了女裝,又將大花手帕繫上他的腦袋,蓋住了他一腦袋的短頭髮——城外的鄉村之中,農婦們在勞作之時,常用手帕包裹頭髮,所以吳旅長這個模樣雖然是怎麼看怎麼不對勁,但還不至於讓人一眼就瞧出大問題來。
舊衣服的尺寸偏小,勒得吳旅長又有腰又有屁股,看背影正是個細高挑的大姑娘,只是腳大,不過也不是大得出奇,因為放在男人堆裡,吳旅長一直屬於小腳一族。
把吳旅長打扮好了,九嶷從自己懷中抻出四腳蛇,開始一遞一句的和四腳蛇商議陰謀詭計。吳旅長抱著腦袋坐在一旁,聽四腳蛇一肚子壞主意,呱呱的說人話,真感覺自己像是一腳踩空摔進了噩夢裡,並且還是十分荒謬的噩夢。
一個小時之後,九嶷和四腳蛇的陰謀詭計成了形。九嶷轉向吳旅長,開口說道:“現在該你上場了。走過前方大街再拐一個彎,衚衕口的大宅子就是劉老爺家。劉老爺每天下午都要出一趟門,現在趁著時間還早,你趕緊過去,想辦法把劉老爺迷住,讓他把你帶進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