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住處雖陳舊,可王媽媽與柳芽待本主十分小心恭敬,顯然本主在時,不算是和藹溫煦的主人,沈睿才敢這樣行事。
王媽媽唬了一跳,生怕他氣的狠了,忙道:“老奴聽二哥的,老奴不在外間……”
沈睿“哼”了一聲,臉sè這才好些。
柳芽已經點了燈,站在窗前,手足無措地看著王媽媽。
王媽媽低聲安撫道:“丫頭好生陪二哥說話,我去抱你的鋪蓋來。”
柳芽嚇得小臉通紅,拉了王媽媽衣袖,顫聲道:“媽媽,小婢不會值夜……”
王媽媽拍了拍她的手道:“只夜裡jǐng醒些,二哥要是喝水起夜就好生服侍著……”
王媽媽出去,柳芽依舊怯生生地站著不敢動。
沈睿倚在床頭,只直直地看著柳芽,帶了幾分任xìng道:“還不過來給我講古!”
柳芽板著手指頭,並不敢上前,顫音道:“小婢……不會哩……”
沈睿道:“那就過來講別的……你多大,之前在哪兒當差?是家生子還是外頭進來的?”
這柳芽行事過於膽怯,可笨手笨腳,這兩rì處處需王媽媽提點,並不像是打小就侍候人的。
柳芽顫聲道:“十……十二……在老安人院裡掃地……外頭買來的……”
沈睿倒是有些意外,不免仔細打量兩眼。瞧她身量瘦小,還以為與本主差不多,沒想到已經十二歲,可這乾癟癟的豆芽菜,還真是看不出絲毫少女風韻
“來我家多久了?可有要好的夥伴兒?”沈睿又問道。
“八月裡來的……沒,沒要好的……”一連串問題,問的柳芽越發無措,眼淚花花回道。
正好王媽媽抱了鋪蓋進來,聽到這一句,嘆了一口氣,道:“這丫頭是個老實的,不會使jiān耍滑,早先在老安人院子裡掃地,這個欺負她,那個欺負她,一個人幹了兩、三個人的活不說,膽子又小的跟耗子似的,不敢也沒機會往老安人身邊奉承,聽說老被人搶食。要不然進府小半年,怎麼也該抽條了……”
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沈睿“恨鐵不成鋼”地表情望著柳芽,心裡卻是大大鬆了一口氣,慶幸不已。
感謝諸天神佛。
第二章 歲暮天寒(二)
要真是個膽大伶俐的小婢,沈睿還真的為難。王媽媽即便表現的再溫良無害,可畢竟受命照看沈睿,行事又有故意凍餓自己之嫌,誰曉得背後之人到底是何用心。偏生他能接觸的只有眼前這兩人,院子裡的突破口,自然還在這小婢身上。
柳芽這個怯懦樣子,沈睿又皺眉,王媽媽怕他呀生氣,忙道:“這丫頭現下已經好不少,剛進府時,簡直不能看,黑瘦黑瘦,身上也沒有好地方……可憐孩子,三歲就沒了娘。後孃又是悍的,非打即罵。待有了小的,就更容不下……吃不飽穿不暖的,還是村裡人看不過去,趁著今年雨水大,鄉下收成不好,給找了人牙子,攛掇她後孃賣了她,要不然哪裡有好下場……”
說著說著,她不由望向沈睿,眼中憐惜更勝。
沈睿初沒覺得什麼,要是父母雙全的殷實人家也不會賣女為奴。可見王媽媽帶了異sè看著自己的目光似乎越發憐惜,他心下不由一沉,喃喃道:“她也沒娘?她也挨飢受凍?”一邊說著話,被窩裡的手狠掐一下大腿根,疼的眼淚花花的。
有孃的孩子是塊寶,沒孃的孩子是根草。
本主處境堪憐,身上帶了傷,可醒來兩rì並無人探視,要不是與生母死別,失了庇護,就是生母低分過於卑賤,沒資格陪著兒子,母子生離。
王媽媽臉上不忍之sè之盛,不敢再看沈睿,道:“娘子最疼二哥,二哥還需好好的,莫讓娘子走得不安生。”說罷,轉過身去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