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宜嫁娶。
京城鎮北侯府一片熱鬧非凡,前庭那些杯籌交錯的賀客各個臉上都掛著笑容,晚上在逐漸平息。
男子一身嫣紅的喜服,從前廳走向後院,步履略微有些虛浮,似是帶了些許醉意。
卻不會有人知曉,此人眼中滿是清明。
紅色燈籠掛在內院走廊上,火光在男子臉上忽明忽暗,看不真切他的五官。
須臾,男子緩步走向長廊盡頭的院子。
院子外守著的丫鬟見狀,趕緊對著新房大喊。
“世子回來了!”
“新郎官回房了!”
隨著喊聲,新房內坐於床上那道蓋著紅蓋頭的身影忽然一動。
可惜,屋內只有新娘獨坐,並未有人發現新娘子有何不妥。
朝離有些愣怔,只覺得渾身乏力,頭痛欲裂,她想抬手揉揉脹痛的額角,發現面前被東西給擋住了。
聽到‘世子’二字之際,朝離顫抖,渾身如同置於冰窖一般,腦子裡更是混亂不堪。
他來了?
世子,新郎官!
朝離腦子裡一個念頭快速閃過,呼吸也急促了些許,緊緊地抿唇不敢發出聲音,後背隱隱透出溼意。
待身體恢復感知後,朝離快速掀起頭上的蓋頭,打量起四周圍。
滿目的紅羅帳,殘燭的微光明滅不定。
朝離面上血色褪去,整個人輕顫,被滿室的紅刺到雙眸。
龍鳳紅燭高燃,顆顆燭淚如血,入眼處的紅色喜字剪成了花兒,既精巧又討喜,隨處可見紅綢綁著不少禮品。
這,儼然是三年前她與那人成親的場景!
見狀,朝離不可置信地撫上臉頰,微涼的觸感讓她心中大振。
仍是不敢相信,她又將手撫上心口。
胸腹疼痛消失不見,呼吸也不再沉重,她已經許久沒有過這樣舒適的感受。
好似想到什麼,朝離抬起左手,掀起嫁衣的長袖。
左臂的肌膚光嫩,如同上好白玉一般,但朝離卻是眉頭緊鎖,因為她的左臂外側上本該有一塊掌心大小的傷疤才對。
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情形,讓朝離終於反應過來。
她,回到了三年前。
就在這時,房門被開啟。
門口的男子模樣出眾,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稜有角的臉俊美異常。
這人雖俊美卻危險,長髮垂直用紅冠束住,左手置於小腹,右手背在身後,高貴清冷的雙眸讓人不寒而慄。
四目相對,顧含章目光淡漠,背後的右手輕握成拳又快速鬆開。
嫁衣在朝離身上,顯得她膚如凝脂,雪白中透著粉紅,似乎能擰出水來,只是那一雙朱唇卻緊抿著。
朝離低頭,避開顧含章的目光。
前世他總以這樣的眼神看她,好像她只是陌生人,她卻自欺欺人覺得兩人恩愛無比,舉案齊眉。
往事浮上心頭,思緒也逐漸飄遠。
顧含章素來是清冷俊逸的,不悲不喜,與人說話時也神色淡淡,彷彿端著架子。
當初為了能夠與顧含章成婚,朝離更是舍下臉面去求外祖父幫忙。
要知道,顧含章的身份並不一般,他乃是京城高門鎮北侯府的世子,鎮北侯府向來得聖寵,在京城也是高門大戶,更別說還與太后有關係。
老侯爺將其自小培養,顧含章也爭氣,能文能武,模樣更是出眾。
與顧含章年齡相仿的公子們還在努力考取功名,老侯爺卻已入宮請旨,跨過他的父親將封為鎮北侯府世子,只要日後顧含章稍微有一點建樹,便可直接承襲鎮北侯的爵位。
因此說他是全京城無數閨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