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況貴為九五之尊?
李夢陽諫正德戒絕嬉戲,他是深以為然的,沒想到還真的出事了。
“相爺和兩位殿爺做最壞的打算是對的,不管皇上有沒有危險,最怕有人趁機作亂,所以不能走露一點風聲。京軍經過皇上親自佈置,只要兩位殿爺小心坐鎮,沒有皇上的御筆聖旨,任何人不能調動,問題不大。京軍不亂,心懷不軌的人沒有機會作亂。倘若要挾皇上談條件,就比較麻煩了。”
張文冕知道,皇上被要挾,沒準得學于謙另立皇帝。
可還不到說這話的時候,他當然不會在口舌上惹禍。
張永和魏彬分別行動,劉瑾坐鎮府宅。
除知道真相的人戒備森嚴外,其他人狂歡到五更才歇下來,就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天大亮了,劉瑾還沒有一點睡意。
他叫來管家,詢問晚宴情況。
“回相爺,一切井井有條的。”
“場面有點過分,你聽到什麼風言風語嗎?”
“相爺的事誰敢嚼舌頭呢?倒是有人懷疑那年輕公子是皇上,相爺說這可不可笑呢?”
劉瑾拉下臉喝道:
“混蛋東西!這是小事嗎?為什麼不早稟報?!萬歲爺勤政愛民,哪有閒功夫嬉戲,這話大逆不道!將傳這話的人全都拿下打殺,一個不留!”
正德醒來,慢慢想起讓餘姑娘拿住的事。
他還沒有完全弄明白,就聽到有人說話,猛然意識到他既不在劉瑾府宅,也不在皇宮。
他睡覺時,沒有人膽敢發出一丁點兒聲息。
正德嚇得不輕,總算還沉得住氣,沒有驚動正在說話的人。
他決定摸清情況之前裝睡。
只聽見一個男人說:
“那康狀元也挺逗,從梯子爬上去,站在牆上對錦衣衛大喊大叫,大意是皇上沒有下旨,錦衣衛趁夜捉拿言官,天理何在,國法何在!住在他隔壁的給事中懇求康狀元不要多管閒事,免得惹火上身。一面不顧自己的安危,向錦衣衛為康狀元求情。不料康狀元一點都不怵。他站在牆頭的樣子,很讓人擔心會跌下來。錦衣衛大概讓他逗樂了,笑說康狀元徒有虛名,是個書呆子,錦衣衛捉人也敢過問。我們也替他捏一把汗,錦衣衛憑密旨捉人,甚至假傳聖旨也是常有的。旁人碰上逃還來不及,他倒往槍口撞。錦衣衛沒有順手拿他倒也僥倖。”
正德想起讓劉瑾下令捉拿上諫挽留劉健和謝遷的給事中一事,搞不懂他們為何晚上捉人。
再想到劉瑾私自囚禁李夢陽一事,他對劉瑾就有點不放心了。
另一個男人說:
“我們將李解元的血書交給那老頭兒……”
先前那男人喝住他:
“老七,不可對康狀元無禮!”
正德一聽便知是劉六和劉七,他生氣了,因為又想到餘姑娘。
劉七接著說:
“是,大哥。康狀元看到李解元血寫的字:對山救我!他不知道李解元讓劉瑾關在私宅裡,沉默許久才說,李空同痛打國舅爺,坐過兩回牢,刀架在脖子上都不皺眉頭,算得上錚錚鐵漢,這回怎麼扛不住呢?他迷惑不解,又是沉默許久才接著說,我只好毀掉名節了,說著眼裡竟冒出淚水,神情十分痛苦。我和大哥都十分欽佩,我們走江湖的人在意名節,沒想到做官的也有這等人。李解元肯定跟他一樣,若非萬不得已,讓他慷慨赴死,他都不會皺眉頭的。當官有這氣節,比我們更難能可貴。”
“我問他為何要毀掉名節,如果不毀名節能救出李解元,只要用得著我們兄弟,火裡來水裡去在所不惜。康狀元只向我們道謝,就不再談論這事了,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