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站進站口，天氣漸涼，廣場上的人提著行李一個個步履匆匆。

“小胖，你要照顧好自己！”我向小胖揮揮手。

小胖只背了個旅行揹包，看上去更像是去旅行。他手上拿著身份證，也向我揮揮手，“回去吧，我們都好好的！”

小胖走了，我有點不捨地回到停車場坐上自己的車，還傷感了一會兒，發動引擎準備回去，這時卻遠遠地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姑姑來車站幹嘛了？我還是決定下車去跟姑姑打個招呼。

我關了鑰匙，下了車往姑姑剛剛的方向走去，卻發現空無一人。我站在原地左顧右盼了半天，“嘀嘀嘀”，身後一輛賓士車發出了不耐的鳴笛聲。我連忙歉意地移到邊上，車輛經過我身邊，車窗上貼了防窺膜我看不見裡面的人，但總感覺裡面一道目光注視著我。

回家先去了奶奶那裡，開門剛好看到姑姑在和小米粒玩鬧。

“姑姑，你一直在家嗎？我剛剛怎麼在火車站看到你了？”

“沒有啊，我怎麼可能去火車站呢？你去火車站幹嘛了？”

“哦，那我可能真的看錯了！奶奶呢？”

“奶奶在小佛堂裡吧！”

“哦，我進去看看。”

往日走到小佛堂門口就能聽到奶奶在裡面唸唸有詞的誦經，今天卻出奇的安靜，我推開門就看到奶奶暈倒在蒲團上。

“姑姑，快打急救，奶奶暈倒了！”

姑姑連忙趕了過來上前檢視，然後撥打了急救電話。

我們都等在急救室門外，醫生終於從裡面走了出來，對著我們說道：“我們調閱了病人之前的病例，病人病情發展的挺快，她應該是兩年前來我們醫院做過檢查，我們給的建議是進一步檢查確定病情，不知道為何後面她沒繼續檢查也沒有治療，現在已經是肝癌晚期了，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聽完醫生的話，爸爸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哭出來的。媽媽擁抱著爸爸，對他說，“哭出來好受一點，一會兒媽出來了你可要剋制點。”

姑姑的神態很複雜，她坐在長椅上，小米粒依偎在她懷裡，小米粒看著痛哭得爸爸滿臉疑惑，姑姑撫了撫小米粒的頭髮什麼也沒有說。

我有點懵，奶奶一向身體挺好，癌症都晚期了，我們竟然都沒有察覺。我對奶奶的感情也複雜，她一直都不喜我媽，從小對我也不親，頂多也就嘴上說說我是她的小寶貝，並無其他親暱。所以，我是有點難受的，因為畢竟是家人。也不是難以接受，因為沒那麼深厚的感情。

病房內，奶奶拉著爸爸的手，沙啞著聲音說：“遠方，別難過了，媽這一輩子有你們兄妹兩個就知足了，什麼苦都不算苦！”

然後我第一次聽奶奶提起關於她的往事……

奶奶出生在五十年代中的山城，本名丁秋菊，據說祖上家境殷實，在當地是小有名氣的醫藥世家。由於歷史原因，那個時候家家都只能算是勉強度日。奶奶的父親四處行醫養家餬口，奶奶在兄弟姊妹中排行老四，一邊上學一邊跟著父親學習藥理知識。

高中畢業那年山城發生了百年不遇的大地震，家中眾人盡皆喪命。奶奶無奈之下只好跟著逃難的隊伍一起離開了破碎的故鄉。奶奶識字又懂藥理，一路上幫助了不少人。

“這女娃真好，人又漂亮心又善！”

“是啊，這麼好的女娃，以後誰娶到了有福氣！”

老鄉們對奶奶讚不絕口。

出了山城，逃難的人就四散開來，有的投奔親戚，有的遠走他鄉，有往東，有往西，有往南也有往北。

奶奶不知道要去哪裡，這時人群裡有人說，去中原吧，那裡沒那麼多山都是地，找個地方落腳種塊地就餓不死了。

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