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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的人都有一種鋌而走險的傾向?早在1984年,海子就寫過一首獻給凡‘高的詩,名為《阿爾的太陽》。詩中寫道:

瘦哥哥凡‘高,凡‘高啊/從地下強勁噴出

的/火山一樣不計後果的/是絲杉和麥田/

還是你自己/噴出多餘的活命時間

這首詩寫的是凡‘高,難道我們不可以把它看作是海子的某種自況嗎?“不計後果”這個詞,用在海子身上多麼貼切!

(3)生活方式

海子的生活相當封閉。我在《懷念》一文中對此已有所描述。我要補充的一點是,海子似乎拒絕改變他生活的封閉性。他寧可生活在威廉‘布萊克所說的“天真”狀態,而拒絕進入一種更完滿、豐富,當然也是更危險的“經驗”狀態。1988年底,一禾和我先後都結了婚,但海子堅持不結婚,而且勸我們也別結婚。他在昌平曾經有一位女友,就因為他拒絕與人家結婚,人家才離開他。我們可以想象海子在昌平的生活相當寂寞的;有時他大概是太寂寞了,希望與別人交流。有一次他走進昌平一家飯館。他對飯館老闆說:“我給大家朗誦我的詩,你們能不能給我酒喝?”飯館老闆可沒有那種尼采式的浪漫,他說:“我可以給你酒喝,但你別在這兒朗誦。”我想是簡單、枯燥的生活害了海子;他的生活缺少交流,即使在家裡也是如此。他與家人的關係很好,同大弟弟查曙明保持著通訊聯絡。但他的家人不可能理解他的思想和寫作。據說在家裡,他的農民父親甚至有點兒不敢跟他說話,因為他是一位大學老師。海子死前給家裡買了一臺黑白電視機。有一段時伺,海子自己大概也覺得在昌平的生活難以忍受。他想在市裡找一份工作,這樣就可以住得離朋友們近一些。但是要想在北京找一份正式的、穩定的工作談何容易。海子的死使我對人的生活方式頗多感想,或許任何一個人都需要被一張網罩住,這張網就是社會關係之網。一般說來,這張網會剝奪我們生活的純潔性,使我們疲於奔跑,心緒難定,使我們覺得生命徒耗在聊天、辦事上真如行屍走肉。但另一方面,這張網恐怕也是我們生存的保障,我們不能否認它也有可靠的一面。無論是血緣關係,是婚姻關係,還是社會關係,都會像一隻隻手緊緊抓住你的肩膀,你即使想離開也不太容易,因為這些手會把你牢牢按住。但海子自殺時顯然沒有按住他肩膀的有力的手。

死亡後記(4)

(4)榮譽問題

彌爾頓說:“追求榮譽是所有偉人的通病。”我想海子也不是一個對被社會承認毫無興趣的人。但和所有中國當代詩人一樣,海子也面臨著兩方面的阻力。一方面是社會對於詩人的不信任,以及同權力結合在一起的守舊文學對於先鋒文學的抵抗。這不僅僅是一個文學問題。另一方面是受到壓制的先鋒文學界內部的互不信任、互不理解、互相排斥。海子生前(甚至死後)可謂深受其害。儘管我們幾個朋友早就認識到了海子的才華和作品的價值,但事實上1989年以前大部分青年詩人對海子的詩歌持保留態度。詩人AB在給海子的信中曾批評海子的詩歌“水份太大”。1988年左右,北京一個詩歌組織,名為“倖存者”。有一次“倖存者”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