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特殊原因的:在店鋪櫥窗裡陳列的許多東西中,有一件他曾看過,而且還估價60個銀戈比,儘管他完全漫不經心和忐忑不安,可是他記得有這麼回事。因此,如果這家店鋪是存在的,這件東西真的陳列在商品之中,那麼,也就是說,他確實曾經為了這件東西而停留。這麼說,這件東西包含著他的強烈興趣,以致在他剛走出火車站、心情那樣沉重惶惑的時候,竟還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走著,幾乎煩惱地朝右邊望著,他的心因為焦躁的迫不及待而激烈地跳動著。但是,這就是店鋪,他終於找到了它!當他突然想要往回走時,他距它已經只有五百步光景了。這就是值60個銀戈比的東西,“當然,就值60戈比,不會更多!”他現在證實著,笑了起來,但他的笑是歇斯底里的,他覺得非常難受。他現在清楚地回想起,正是在這裡,他站在這櫥窗前的時候,曾經突然轉過身來,就像下火車時捕捉到羅戈任的目光射在自己身上一樣,他確信他沒有錯(其實,就是在檢驗以前他也完全是有把握的),他撇下了店鋪,並且儘快離開它。所有這一切應該快點好好思考一下,一定要好好想想。現在很清楚,在車站上他見到的並不是幻覺,他所發生的一切一定是確有其事的,也一定是與他過去所有的不安相聯絡的。、但是一種發自內心的不可抗拒的厭惡又佔了上風:他什麼也不想考慮,他也下去思考,他開始思忖的完全是另一回事。
順便說,他想的是,在他處於癲癇狀態時幾乎就在發病前有那個一個階段(如果不是夢中發作的話),在憂鬱、壓抑和精神上的黑暗之中他的大腦經常會突發性地振奮起來,嗽如燃起火焰瞬息即逝一般,而他的全部生命力也會以不同尋常的衝動一下子鼓舞起來。在閃電一般短促的這些瞬間,生命的感受、自我的意識幾乎增長十倍。智慧、心靈都被異常的光芒照得透亮;他所有的激動,所有的懷疑,所有的不安彷彿一下子都平息了下來,化成一種最高階的寧睜,充滿著明朗、和諧的歡欣和希望,充滿著理智和最終的緣由。但是這些時刻,這些閃光還只是那最後一秒鐘(從來也不超過一秒鐘)的預感,而發作本身就是從那時開始的。這一秒鐘自然是難以忍受的。當後來處於健康狀況下再來思考這些瞬間的,他常常自己對自己說,所有這些最高階的自我感受和自我意識亦即“最高階存在”的閃電和閃光不是別的,而正是疾病,是對正常狀態的一種破壞,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這就根本不是最高階存在,相反,應該列為最低階。然而,最後他還是得出了一個頗為離奇的想法。“這是病又怎麼樣?”他最後認為,“如果結果本身,如果已經是在健康狀況下想起來的和弄明白的那一刻感受,是處於最高階的和諧和美之中,是能賦予至今尚聞所未聞,料想不到的充實感、分寸感,是能在充滿激情的虔誠中同最高階的生命綜合體調和與融合,那麼這種不正常的亢奮又有什麼相干呢。”這些模模糊糊的話語雖然表達得含混不清,但是他自己心中是明白的。對於這確實是“美和虔誠”,這確實是“最高階的生命綜合體”,他不能懷疑,也不容許懷疑。在這種時刻他如做夢一般看見的是不是由大麻膏、鴉片或酒所引起的什麼幻象、這種不正常的、不存在的幻象損害理智,扭曲靈魂。在病態狀況結束後,他能正確地對此作出判斷。這些瞬間恰恰僅僅是自我意識的非同一般的強化一一如果要用一個詞來表達這種狀態的話,那就是自我意識,同時也是最高階的直接的自我感受。如果在那一秒鐘,也就是在發病前有意識的最後一刻,他還來得及清晰而自覺地對自己說:“是啊,為了這一瞬間是可以獻出整個生命的。”,那麼,這一瞬間本身當然是值全部生命的。不過,他並不堅持自己這一結論的辯證部分:神志不清、精神愚鈍、麻木痴呆是這些“最高階瞬間”的明顯的後果,當然,他不會認真地進行爭論。在這個結論中,也就是在他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