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牆根兒就聽了,秦山也不藏著掖著。
你敢說,老子有啥不敢聽的?
“你…”楊衛國聞言,腳步一頓。
轉過身剛想說什麼,卻被婁振華制止。
“小秦同志,你先彆著急。”
“你的情況,我和楊廠長也是剛剛才瞭解到。”
“或許,還有了解不準確的地方。”
“所以你看,你有什麼想法,儘管提出來就是。”
“別在門口站著了,進來說話。”
婁振華臉上一團和氣。
一邊從辦公桌後走出,朝秦山招招手,一邊示意楊衛國把門關上。
門關上了,話才好敞開說。
一瞧這是個明白人,秦山索性也不客氣了,一屁股坐進旁邊的單人沙發裡。
往後靠了靠,架起二郎腿,上來先表態道:
“您二位廠長的英明決定,我肯定不能有想法。”
正端著杯子喝水的婁振華動作一滯。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啥叫不能有?
這話說的,怎麼好像領導以權壓人似的?
秦山看著他,眯眼笑了笑,話鋒一轉:
“只是,我也有一點點的小問題,要向廠長您反映。”
婁振華和顏悅色,“什麼問題?說說看。”
“婁廠長,我認為,紅星軋鋼廠在內部管理上,存在嚴重的問題!”
此言一出。
楊衛國的臉登時就黑了。
“砰——”的拍了下桌子,“小同志,沒有根據的話,可不要亂說。”
“你這是要一杆子打翻廠裡整個領導班子啊!”
秦山半仰在沙發裡,大喇喇的晃著腿,一副不著四六的小混混模樣。
一聽楊衛國這話,連忙擺手,“言重了,言重了。”
“我可沒有質疑您二位廠長的意思。”
“我就是尋思啊。”
“您說易忠海一個七級鉗工,他怎麼就能偷樑換柱,把本該是我的頂崗名額換成別人呢?”
這一下。
直接把婁振華和楊衛國問住了。
倆人對視了一眼,一時啞口無言。
秦山抬抬眉毛,低笑了聲。
“這事兒萬一要讓工會介入,那八成得從上到下的嚴查一番。”
工會,是維護勞動者利益的組織。
尤其在這個工人階級就是‘老大哥’的年代,工會那絕對是廣大勞動者最堅實的後盾!
果然。
一提到‘工會’,婁振華的表情不由自主的僵了一下。
他是資本家出身,身份敏感,最不願招惹的就是這些。
公私合營之前,他有個外號叫‘婁半城’。
公私合營之後,他那萬貫家財,可都成了燙手山芋。
雖然表面上依舊光鮮,可心裡頭,那叫一個焦灼,事事謹慎,不敢行將踏錯半步…
見老婁這謹小慎微的樣子,秦山就有數了。
一拍大腿,義正言辭的說道,“當然了,個人行為不能上升領導。”
“易忠海那個王八蛋,就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您二位廠長,絕不可能和他那種人同流合汙。”
由於秦山語氣過於浮誇,企圖過於明顯,婁振華尷尬的扯起嘴角笑笑,低頭呷了口茶。
“說了這麼多,你到底想幹啥?”楊衛國擰著眉頭問道。
其實,秦山想幹啥,他和婁振華心照不宣。
但是,這話兩人不能明說。
既然領導問了,那秦山自然得誠實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