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39年6月26日。
周順風寒不治,去世。
王醫不準旁人靠近,同兩名弟子合力將周順抬上甲板,念過悼詞撒過冥紙,周順兄弟就這樣沉入大海。
魂兮歸兮,但願他能找到回家的路。
萬曆39年6月29日。
風停酷熱,萬里無雲,得見一大鯨躍出水面,膚色淡藍,體長近30米,聲如龍嘯,乃生平僅見。
這並非好事,恐有颶風來襲。
然而周圍並未發現任何島嶼,只能向媽祖默默禱告,諸事大吉,諸邪退避。
萬曆39年6月30日。
烏雲密佈,悶雷滾滾,瓢潑大雨持續半日,目不能視物。
媽祖保佑,雨雖大但風力有限,船隊並未產生損傷。
萬曆39年7月4日。
招遠艦上一名工匠釣魚,因疏忽大意墜海,尋不見蹤影。
提督大人氣壞了,四名船員被鞭刑,船長被叫去狠批,可惜我沒有看見當時盛況。
也是啊,這樣的死法簡直太憋屈了,航海日誌都不好遮醜。
萬曆39年7月21日。
那日是我負責清查倉庫,主要是檢查防潮是否有問題。
真是辣眼睛啊,當我進入庫房時,正見兩個傢伙在疊羅漢,乾的起勁。
我不能寫下這兩個傢伙的名字,也不想描述其過程,因為都是朋友,不然後世子孫會笑話他們的。
於是我只好偷偷爬上甲板,等他們辦完事才去清點。
萬曆39年8月6日。
我病了,在鬼門關走了一圈,萬幸閻王爺嫌棄我,又把我丟了回來。
我好想家,父親已經走了,老母同阿妹要靠著我過活啊,我還不能死。而且我還沒有定親,沒嘗過女人的味道呢。
只要堅持四年,有了軍功同銀子,就可以在瀛州買地娶媳婦照顧老孃了,也可以給阿妹定門像樣的親。
想起買地,我就一肚子埋冤,聽說瀛州原是分地而不是賣地,如果我早幾年來瀛州也就好了,可惜天下沒有後悔藥。
南洋倒是有地可分,但家裡就我一個男丁,關鍵老母身體不好,經不起折騰。
同僚都說我命大,高燒不退,渾渾噩噩的說了好幾日胡話,裹屍袋都準備好了,卻沒有用到。
狗日的說的是真的,那上邊還寫著我的名字!
我認識是誰的筆記,等俺病好了非要揍他一頓不可。
萬曆39年8月13日。
又是風暴,這已經是遭遇的第三次風暴了,驚濤駭浪,船如一葉浮萍。
水手熟練的將我綁在床上,什麼也沒說便走了。
按規定,遭遇風浪時,除了水手同指揮官之外,所有幫不上忙的傢伙都會被綁起來。理由很充分,不能幫忙但也別添亂。
還記得第一次遭遇風暴時,鎮遠艦上有個木匠掙脫繩索,瘋了一般在船上亂跑。
聽說,他確實被嚇得瘋癲了,甚至把幾個人咬傷,沒人能控制得了他。
他搖搖晃晃的爬上甲板,然後然後一個浪頭襲來,人就沒了,連個頭髮絲都沒有留下。
自那以後,提督大人就嚴令遭遇風浪時,休息室要上鎖。
我是可以理解的,跑也沒有用,如果沒有如果,媽祖保佑!
雖然船隻搖晃的厲害,船板嘎吱嘎吱作響,但我的感覺還好,這一次沒有嘔吐,甚至頭腦還是清醒的。
風暴過後被解開繩索時,我甚至可以馬上走幾步。
看來,我當真可以適應遠海航行了。
登上甲板,提督大人的臉色很難看,眉頭皺的可以夾死蒼蠅。
撫遠艦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