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息吧,主的信徒,天國的門向你敞開著,阿門!”
當牧師唸完最後一句悼詞,數個鮮血淋漓的麻布袋被丟入海中。
殘破的聖約翰號上,剛剛舉辦一場簡單的海葬,陣亡的海員沒有死於疾病,而是死在碧潭島該死的明國人手上。
明國人手上有多少尼德蘭人的鮮血?科恩默默在日記本上寫下幾個死者的名字,算上這六個倒黴蛋,直接死在明國人手中的海員有112個,這僅僅是他知道的。
當然,死在東印度公司手中的明國人更多,在瀛州軍力所不及的地方,科恩很樂於將試圖抵抗的明國人折磨至死。在東印度的明國人太多了,很有一些人對他們的皇帝不滿,有意遠離官方勢力。
不過這都不重要,真的不重要,異教徒的命不是命,科恩從不認為死在自己手中的土著是人類。好吧,即便算是人類,也是低等人類,可以做牲畜的人類。
回望漸漸模糊不清的碧潭島,科恩眼眸中滿是怨毒,尼德蘭人的血債,又多了一筆。李錦、郭振,這樣痛恨前主人的狗去哪裡找呢,他們陰險狡詐,他們唯利是圖,為了丁當亂響的銀幣,可以毫無顧忌的出賣他們的同族。可惜,最終沒能護住這兩條忠犬,沒了走私買辦,東印度公司對明貿易將會更加艱難,不得不承受更高的價格!
科恩當然知道,這部分高出的價格全他釀的是稅收,成為那位大明皇子更加強大的財富之源!
科恩很奇怪,為什麼碧潭島上明國軍隊只清空了聖約翰號上的明國人,卻沒有為難他,而且還幫助他們修船並放歸自由。明國人不會不知道李錦的背後是尼德蘭人,如果嚴刑拷問,泉州的陰謀很快便會牽扯到他的身上。
思來想去,科恩在日記本上寫下一行字:暫時,明國人並沒有同東印度公司決裂的打算,因為我方的貿易額為明國提供了大量稅收!
碧潭島警備廳刑訊室。
李錦艱難的掀開眼皮,視線由模糊逐漸清晰,鹽水洗澡,這是第幾次了?身體控制不住的痙攣,但似乎已經失去了痛感,此刻的李錦只有一個念頭,黑白無常趕快把他接走!不,應該是上帝或者地獄三頭犬,因他改信西方教了。
“李錦,你的同黨已經交待,你打算繼續死扛到底麼?”
“咳咳!”李錦怨毒的看向林子文,想要冷笑但臉部的傷口卻迫使他的嘴唇劇烈抽搐,“可惜啊,沒有炸死那個狗王!朝廷不給活路,我閩人海外經商,又與他何干?憑什麼要給他上稅?還有你,林扒皮!什麼狗屁的碧潭,叫血潭才對,你個畜生,有多少閩人死在你手裡?爺爺就是不認這個狗朝廷,你能怎的?來啊,殺了我!來啊!殺了我!”
折騰了幾天幾夜,這廝終於崩潰了,林子文聞言微微冷笑。
“好膽,果然是個人物,敢作敢為,我倒是有幾分佩服你了!有關你的罪行,說與不說也不打緊,人證物證俱在,不容逃脫。我今日要問你的是另一件事,聽說你曾經遊歷過尼德蘭,可屬實?”
“去過,又怎樣?”
“將你在尼德蘭所見所聞詳細道來,只要你所說屬實,我可以保證兩點,第一,你會舒服一些,第二,你家眷的安全。”
“哈哈,你能放了我的家眷?”
林子文搖了搖頭,“我說可以,你會相信麼?圖謀行刺大明皇子,這是謀逆大罪,後果就不必我多說了吧?”
李錦面容越發的猙獰,歇斯底里,“那你還等什麼,殺了我,殺了我全家啊,黃泉路上好做伴,哈哈,我詛咒你,我詛咒狗皇帝狗皇子,你們都不得好死!”
“這又何必呢?”林子文嘆息道,“你這種人我見多了,難道非要將你的妻子兒女帶進刑堂,讓你親眼見他們受苦才甘心?如果你想,我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