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開口。
章榮孝一看到知秀闖進來,皺眉:“秀兒!誰教得你如此沒規矩?”
阮氏反而拍手道:“孩子還小,不妨事。秀兒有什麼事嗎?怎麼不在屋裡吃蟹,端到這裡來了?”
知秀抬起頭來,慢慢地眨了眨眼睛。
她把手裡的那盆子蟹都端到桌上,然後道:“女兒見有這等稀罕物吃,不敢獨享,特地拿來給父母一起享用的。”
阮氏一聽,微微地眯起眼睛,對章榮孝還誇道:“喲,你看秀兒多懂事,別老是訓斥她。乖孩子,我們這裡也有,你且拿回去吃罷。”
知秀烏亮亮的眼珠子一轉,竟然擠到章榮孝和阮氏的身邊去,撒嬌道:“不,我想和父親還有母親一起吃。”
章榮孝本想對這個二女兒瞪眼睛,但是又看到她軟軟的小身子擠過來,其實他心裡對知妙和知秀是甚是憐愛的,只是男人天性使然,心中再怎麼寵愛,也不會掛在臉上。況知秀有些地方的性格甚是像他,兩強相硬,必定火星四濺,不吵罵起來也便罷了。今日她突然大發小女兒嗔,擠了過來,他便也沒有再說什麼。
阮氏見章榮孝沒有開口,便知是默許。她是後母,無論如何更不會開口趕知秀走的,便也把她抱到旁邊的椅子上,招呼樂珠給二小姐拿碗筷。
知秀坐在椅上,兩口沒吃進去就道:“還是母親這裡好,這蟹黃子肥美,我們那院裡只有姐姐和弟弟,便落到只能吃公蟹的份。”
章榮孝一聽,立時道:“什麼?!”
阮氏一聽知秀這話,也驚了一下,抬筷子便在知秀拿來的盆裡翻了一下,大紅蟹子都白肚子朝天,竟然個個真的都是公的!
章榮孝眼睛都朝著阮氏瞪過來。
這內宅廚房之事自然是阮氏料理的,那日阮氏又跟章榮孝說過,她撤了各院的小廚房,節省了一大筆開支,正在他的面前得意,忽然鬧出這等子事來,嫡房裡所吃的,竟然是最差的?章榮孝又是極疼這三個沒媽的孩子,出這樣的事,可不會怪在阮氏頭上又去找誰?
阮氏驚了一下,立時對樂珠使了個眼色,樂珠連忙轉身出去,這邊阮氏轉頭對章榮孝笑道:“今兒早上我看鋪子裡送簍子過來,就有半簍子上面都是公蟹子,二掌櫃和我說,那是他們特地在那簍子裡挑了一些母的出去,給人預訂了,還和我說在煮的時候下鍋時注意混一下,這樣公的母的就都能一起吃了。興許是廚房裡的廚娘們把這些事給忘記了,煮了那半簍子不巧都給秀兒她們院兒裡送去了。我這就叫她們來,誰做錯了打板子。”
章榮孝聽這話,沒吭聲。
知秀還趴在那裡吃,一邊吃一邊說:“還是母親疼我們,但是打板子都不必了吧,再招得我們姐弟三個得罪人。不過就是看我們年紀小,沒人疼,貴的都給了貴人們,偏我們這些沒依靠的就只能吃賤的。母親,以後我和姐姐弟弟都到你房裡吃飯吧,要不然也不會梅菜肉裡只有肥膘子,龍井蝦仁裡只給我們吃茶葉,連三隻魚頭都不要臉了,那天我給弟弟尋塊月餅還要求人半天。母親,我們搬來跟您吃罷?”
這話說的,阮氏的心都跳起來了。
這小知秀怎麼和她那個姐姐一模樣兒的厲害,雖然個子小小的,說起話來也很是溫語的,但話裡話外帶出的意思,跟棒子一樣捶人。阮氏正怕在章榮孝面前弄出她不疼愛前妻孩子的罪名,這孩子句句竟然是她連吃的都不給她們了?
阮氏偷眼一瞧章榮孝,眉間都擰出一個川字了,慌得她立時叫:“樂珠!把東大廚的管事嬤嬤叫來!”
樂珠在院子裡立時就應了一聲:“回老爺太太,已經叫來了。”
這時一個擰身子,扭裙子的婆子走進來,施施然地行個禮,叫道:“老爺、太太,二小姐。”
喲,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