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慢,更不知有沒有實現的時候。這些話她沒法兒和任何人說,只能深深埋在心裡,於是她開始焦躁,夜裡睡不著,白天卻又醒不來,不但如此,胃口也不太好,總是莫名其妙就吐了起來,吐過之後就什麼都不想吃。
陸緘只當她是因為懷孕而不舒服,待她越發小心溫柔,也更多了幾分體貼,隨時請大夫把脈自不必說,暗裡又吩咐沙嬤嬤等人,但凡是她想要吃的,能弄來的,都給她,如若她們沒法子,便要讓他知曉,他自會想法子。同時,卻是更不願意讓外頭的事情來打擾她了,為此特意吩咐宋鵬並夏葉兩口子,有什麼事可先與他說,由他來處置,不然若是林謹容那裡有什麼,他唯他們是問。
林謹容自是不知,只知道闔家上下把她當菩薩似地供著,成日只恐她涼了或是熱了,吃不好又或是睡不好,走路怕摔著,站著怕吹著,但凡是她有點動靜,便要弄得雞飛狗跳的。
那日,她不過隨口說了一句想吃橙子,是真想吃,但也只是說說罷了,只因京城附近不產橙子,何況此時這橙子也還不當季。她不是初經人事的小女子,她是百種滋味都經受過的過來人,自不會為了這種事情去撒嬌撒痴,或者是發脾氣為難人,說說也就罷了。但不曾想到的是,才過了兩日,陸緘回家,便提了幾個青黃相雜的橙子來。
忍著是一回事,想吃又是另一回事,林謹容見了這幾個橙子就再也忍不住,哪裡還顧得那橙肉尚帶著綠色?雖則實在是太酸得過分,才一入口就口水狂飆,從舌尖一直酸到胃裡,可是酸中卻又帶著那麼幾分甜,還讓人特別舒服滿足。
見她一臉的滿足,豆兒不由笑道:“這橙子真是夠酸的,奴婢剝的時候,聞到那味兒都酸得冒了滿口的口水。雖然都說酸兒辣女,但這麼酸,也不知奶奶怎麼吃得下去。”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陸緘很抱歉:“眼下這東西不當季,還要些時候才能上,只能委屈你了。”
“不委屈,敏行花了這麼多心思才找來的呢。”林謹容很感慨,她猶自記得當年她有了寧兒的時候,陸緘也是這樣的光景,每日除了讀書,便把精力都放在了怎麼滿足她千奇百怪的要求上頭。那時候雖覺著他的確對她很好,可她懷的孩兒也是他的骨血,他待她們好是天經地義的,多少也會縱著自己些,這會兒想法卻不一樣了。似他這般好面子的人,到處作揖打躬,陪著笑臉求人,只為她吃這一口,不容易。
陸緘見她歡喜,也跟著歡喜:“也不算花了太多心思。你懷了我們的孩兒,這般的辛苦,我花點心思又算什麼?何況這到底是天子腳下,稀罕物多,只要有錢,多多少少總能弄些來。你只要有想吃的,只管開口,不要怕麻煩。”
“好。”孕婦的口味本就千奇百怪,她若是這會兒想吃新鮮櫻桃、杏子之類的,饒他就是天王老子他也弄不來,林謹容決意日後再不輕易亂開口。她的飲食都是沙嬤嬤和夏葉親手打理,自是安置得妥妥當當的,時鮮果子並各式吃食,又清爽又幹淨,無一不是精挑細選,萬般斟酌,吃著又放心,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但只是,林世全那邊的信也回得太慢了些,這鋪子早一天開,便是早一天的事情。
陸緘見她眉眼間不見喜色反而多了幾分沉鬱,便揮手讓豆兒等人下去,上前輕輕擁住她,低聲道:“怎麼突然不高興了?可是悶了?我陪你去院子裡走走罷。”
二人一同出了門,攜著手順著葡萄藤慢吞吞地往前走。前一個月尚且青枝綠葉的葡萄葉子這會兒已經開始泛黃,原來紫瑩瑩、沉甸甸的葡萄這會兒也只剩了孤零零的幾小串。
算上這個秋天,還有四個秋天。林謹容指指那碩果僅存的幾串葡萄,笑道:“前些日子還嫌多,現在卻嫌少了。真是希望永遠都似前個月那般的,枝繁葉茂,果實累累。”
陸緘不由失笑:“要做孃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