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蘭。
陸老太太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繼續轉動著念珠,無聲地跟著林謹容誦經。待到誦完一段,見林謹容要翻書頁了,便溫和地道:“今日就到這裡罷,你累了一整日,還要來陪我這個老婆子,難為你了。”
往日裡總是要讀完的,今日被提前打斷,約莫是發現自己走神了,林謹容微微有些尷尬:“不妨事。”斂了心神繼續誦讀,讀到後頭,原本有些焦躁不安的情緒也跟著平緩下來。有什麼可焦慮的?焦慮又有什麼作用?陸老太爺總不能把林世全給吃了。
聽到她的聲音越來越平和,甚至有了一種韻律之美,陸老太太滿意地暗裡點了點頭。待到她誦完經書,方道:“二郎不在家,你一個人辛苦了。”陸老太太將手裡的念珠交給她:“這串珠子跟了我十幾年,給你了。去吧。”
林謹容手持著那串念珠,有些哭笑不得。她還那麼年輕呢,這是要叫她在陸緘不在家的日子裡,修身養性,閒了就多誦點佛經麼?雖是如此想,還是將那串珠子戴在了手腕上,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到了掌燈時分,芳竹才進來送信:“奶奶,林三爺和老太爺一直喝酒到現在,兩個人都有些醉了,適才老太爺才讓人安排了車子,送了林三爺回去。”
既然兩個人都有些醉了,這說明陸老太爺最少不討厭林世全,日後林世全進出陸家將會方便很多。林謹容放下了心,等到後日見著林世全的時候,再問他今日他們都談了些什麼好了。
見她不發話,芳竹低眉垂眼地束手立在一旁,安靜不聞呼吸之聲。林謹容突然想試探試探,假如自己忘了讓她退下,她會怎樣?想當年,自己待她可是一直恭恭敬敬的,就沒試過這個。於是便裝了想事情的樣子,半垂著頭一眼不發。
轉眼一盞茶的功夫就過去了,她還坐著不動,芳竹也站著不動。荔枝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不知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卻也不來打擾她,安安靜靜地在一旁陪站。
又過了約一盞茶的功夫,桂嬤嬤打起簾子進來,笑道:“奶奶,老奴給您燉了銀耳紅棗羹,趁熱吃罷?”一時瞧見了這情形,摸不透因由,就把聲音壓了下去,左看看,右看看。
林謹容不好再裝下去,方作了剛想起來的樣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瞧我,竟然想事情入了迷,讓芳竹在這裡等了這麼久。”又怪荔枝:“你也不提醒我,若不是桂嬤嬤送湯進來,豈不是還要一直髮呆?讓人一直站下去?”
荔枝委屈道:“奴婢不是怕打斷奶奶想事情麼?”做得好,再是長輩賞的人,再有體面,到底也是奴僕,總不能因著這個就總偏讓著芳竹,天長日久,再好再小心的人也難免會生了驕慢之心。
芳竹笑笑,屈膝行禮,聲音裡半點火氣都沒有:“不當事,奶奶太客氣,奴婢惶恐不安。”
桂嬤嬤這才緩了口氣,將銀耳紅棗羹送上了,笑道:“奶奶想什麼事這樣入迷?”
林謹容捧定了碗,笑吟吟地道:“其實這事兒和芳竹還有點關係,我只想著要請你幫忙了,就沒讓你走,結果一想就想深了,給忘了。”
芳竹表情不變:“奶奶有什麼事要吩咐奴婢做的?”
林謹容道:“實際上也不是什麼大事。你看,今日我族兄來了,和我商量了一下妝奩的事情。這個太太是知道的。”
“是。”芳竹側耳細聽,人是她送信去請來的,來龍去脈她當然清楚。只是林謹容不信任她,到了花廳後就找了藉口把她使開了。所以林謹容要她去做什麼,她並不知道,只直覺不會是什麼好事。
林謹容又道:“我後日必須出一趟門。祖父和祖母都是應許了的,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