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快要走了……
莫名其妙的難過,養兒養女,一輩子生活在大山裡,人們爭吵著,逗嘴著,到頭來臨走時,一副棺材板,一身衣服,靜靜的躺在裡面,深深的埋在了黃土裡。一無所有,連白色塑膠瓶,塑膠瓶裡的靈丹妙藥也不屬於她。
她不是偉人,也不可能流芳百世。只是黃土地的孕育著,平平常常的人,從黃土裡刨出的糧食奉獻給了城市,留下了一身病痛,一抔黃土!
老媽走了,悄無聲息的走了。留給任天行以及兄弟姐姐們無盡的思念,無盡的悲痛……
嗚呼悲哉,嗚呼哀哉……
人去世後,親人們在肉身還沒僵硬時,以最快的速度,將老衣(去世的時候穿的,主要以純紅色,純白色。)穿在身上。等陰陽先生來,掐指一算。哪天埋時吉時,陰宅的方位,看風水時比較複雜的。亡人停放在堂屋七天七夜,這幾天裡,需要有陪亡人的,莊裡的年長的,還有喜歡推牌九的,打麻將的年輕後生們。炕上一攤子,地下一攤子,熬夜。點香,人去世這幾天幾夜,香必須二十四小時燃著,不能滅,還有引路燈即長明燈必須一直燃著,也就是白色線蠟燭燃著。
陰陽先生在老媽去世當天就請來了。端吃掌喝後,拿著他的傢伙事,羅盤,水平儀,還有祭文關於陽轉陰的一切手續。裝在一個黃色飯包裡,跟在村裡仁總理事後面,上山了。
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陰陽先生拿著羅盤在陽坡山,幾塊地裡,轉悠了大半天,才確定下來墳墓方位。
“叮叮噹噹,噹噹叮叮……”嘴裡振振有詞唸叨著,手裡不停著燒著黃裱,敲打著木魚,在扎的草人上不停地抖著,唸叨著……
動土開始。或許陰間也一樣,打莊子也需要打點小鬼,小鬼難纏。
寒冬臘月,漫山遍野飛舞著鵝毛般大雪,西北風呼嘯著。
老天爺被感動了,哭泣著送一程,呼嘯的西北風似哀樂!
挖墳墓的莊子裡青壯年,風雪無阻,甩開膀子,正使勁的幹著……
是啊,一輩人接著一輩,他們正替莊裡的老人挖墳墓,殊不知,不久的將來,也有人替他們挖墳墓……
熟悉的人,熟悉的黃土地,黃土地那泥土的氣息,一年四季,輪迴著……
偶爾天空中飛過幾只烏鴉,烏鴉的叫聲不停,一直到杏樹坡前的那棵老杏樹上,飛落樹梢,依舊叫個不停……
喜鵲報喜,烏鴉報喪!
任天行依舊蜷縮在喪鋪裡,時而失聲痛哭,時而迷迷糊糊的,身旁的大姐,二姐時不時催促著逃逃,吃點東西,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老媽已走,哭,傷心難過,也得要吃點東西,老媽在天有靈,看著你不吃不喝的,也不好受啊……
傷心,淚水,足以裹腹。
任天行實在沒有心思,感覺不餓,昏昏沉沉的,在大姐,二姐的勸說下,他草草吃了兩口,反胃想吐,吃不下去。
他感覺就是困,迷迷瞪瞪的,睡覺吧,一會兒就醒來了,睡一會兒,腦海裡浮現的全是老媽的身影。
一陣陣哀樂響起,一聲聲哭催人淚下。
鄉間白事裡,只要有客人上門。哀樂響起,同時管此一攤的負責人喊一聲,孝子們來親戚朋友了,哭聲不斷!
五爺,六爺,莊子裡的老一輩人,和老媽差不多歲數的老人,也都前來送最後一程。
禿子叔正在和大哥二哥商量著明天宴請親朋好友們怎麼安排的事兒。因為老媽後天凌晨五點下葬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