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兩人喝了多少壺酒。
從桌上喝到池邊,從池邊喝到了橋上,從橋上喝回桌邊……最後,兩個人還未算醉,只不過微酣。
墓么么仰面躺在地上,看著宮殿的穹頂。
狐玉琅坐在一旁,慢悠悠地喝著。
空氣很安靜。
她突然很享受這樣的感覺。
直到這時,狐玉琅突然說話了。
“後來,我那個朋友和他母親,都死了。”
“……”她一時沒有開口,閉著眼睛。於是狐玉琅並不能看到,她的眼睛是一片清明,哪裡有半分的酒意。
“我那個朋友的母親,不算非常漂亮,也不算溫柔,但是卻有這世界上最巧的一雙手。你知道嗎?”他側過頭來,看著她說,“一根普通的繩子,在她手裡可以編出這世界上任何動物。她教會了我那個朋友和我很多很多凡人的遊戲,最喜歡帶著我和那個朋友一起去打彈珠。我總輸,輸了之後就要給她幹活。”
他好像是在苦笑,又好像沒有笑。“她不怎麼會討好男人,加上又是個凡人。族人都很排斥他們,他們被趕在族裡最偏遠的荒原裡住著,又熱又可怕。她也不在乎,沒見她哭過或者抱怨過。還是每天都在著我們玩,給我們編好多小玩具,和我們打彈珠,強迫我們給她洗碗種地。”
“她總是說,人只要有一雙手在,就不會餓死,只要人不死,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她依然沒有說話。
所以他仍然語氣平靜的說著。“後來,族裡發生了一件大事。族人認為是她做的,於是我那個朋友的父親,在族裡有著很高地位的人,也就是親手把她帶回天狐族號稱要給她一輩子幸福的男人,親手拿著一把刀,一個一個的割掉了她的指頭,斬斷了她的雙手。”
“後來呢。”她終於開口了。
“後來,那個男人仍不放過他們,把我那個朋友搶走,親手用化力燒死了她。我那個朋友,趁人不注意,也跳進了火裡。”
“你見過我們天狐族與生俱來的火靈。”他雙手開啟,啪地一下,耀眼而奪目的紫『色』火焰,在他手心裡凝聚成了一對相擁著的母子。“被這樣的火靈燒過,凡人連灰都剩不下。”
火旺盛的燒著,在男人淺淡素雅的面容上,籠罩了一層不詳的妖豔陰霾。從這樣灼熱的火焰裡看去,他的眼眸,冷的刺骨。
“她在死之前,還笑著說了一句話。死,其實,更沒有什麼大不了。她說,只要一想起來死了就不會再見到那個男人,她就高興得要瘋。她說,只要一想起來死了之後,這輩子的恩怨情仇全付之一炬,她就想,連下輩子,也不想要了。”
“當一個死人,就好。”
他笑了起來,手裡的火焰被他一把攥滅。“就那時我才知道,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想當一個活人的。”
“所以……”墓么么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靜靜地看著他,“你想殺了那個男人,滅掉淨博羅,因為你恨所有害死那對母子的修士?”
“不不。”他爽快的搖頭,“我已經好幾百歲了,你覺得,幾百年前的一個兒時玩伴,我會為他去報仇?那我這些年死去了這麼多親朋好友,每個都要我報仇,我是不是要累死了?”
他已沒有剛才那樣的表情,笑容依然完美無缺。“我只是因為她才覺得凡人沒那麼讓人憎惡,所以我嘗試著接觸過很多凡人。他們的技藝和能力,讓我為之驚歎。所以,並不像我的族人那樣,我挺喜歡凡人的。”
墓么么忽然彎下腰,趴了下來,像是一隻貓一樣爬到他的面前,毫不避諱地伸出手撫上他的臉。“是嗎?”
狐玉琅看著她的眼睛,笑若春風。“是的呢。”
她仰著臉,所以清澈的瞳孔裡清晰的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