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髮早就被冷汗浸溼,然而更加駭人的,卻是姑娘身下那一灘又一攤的血跡。
姑娘不是別人,正是影孑。
“海大小姐……如今將軍夫人難產,只能保一個……”
終於見到一個能夠主事的人,那穩婆連忙問道。
影孑的身子本就不適合生產,那樣瘦弱的身子要負擔起兩條性命,談何容易?
“保大!”
海卿雪一雙眼睛都發紅,束陶披掛出征,將影孑託付與她,然而卻沒想到,會發生這般的事情。
“保……小……”
影孑渾身的力氣彷彿都被抽乾了一般,她的眼前已經是模糊的一片,恍惚間似乎已經看見了那鬼差的身影,然而就是在這個時候,她卻還是掙扎著擠出兩個字來。
“別聽她的,保大,要是夫人今天出什麼事,你們的腦袋都別想保住了!”
海卿雪眉毛一橫,那幅狠戾的模樣頓時讓一屋子的穩婆僕從齊齊的打了個哆嗦,當真是沒有一個人敢聽影孑的話了。
整個軒轅的人都知道,束陶將軍和夫人的感情不好,卻和這個海大小姐形影不離,只是二人一直都恪守規矩,叫人說不出錯處來,哪怕有人想要傳些閒言碎語都沒法傳。
只是海卿雪心裡卻清楚的很,束陶對於影孑是有愧的,而束陶和她,如今當真只是純粹的夥伴關係罷了。
自打上次她和影孑一起被烈火灼傷之後,她便熄了對束陶的那些心思,這些年安安分分勤勤懇懇,倒也是過的逍遙快活。
影孑的努力她看得到,她也看得到,影孑是如何的拼命,才讓她當之無愧的坐穩了將軍夫人的位置。
只是這樣的拼命換來的卻是束陶的相敬如冰。
海卿雪不知道束陶和影孑之間到底又發生了什麼,才讓二人走到這樣的地步,然而她卻知道,既然束陶把影孑託付給了自己,她就不能夠讓影孑出事。
她神色複雜的看著床上的影孑,她……是不是魔怔了?
費盡心機的想要留住束陶的心,最後卻只是將束陶越推越遠,影孑已經走進了一個死衚衕之中,卻還是不死心的往裡走,不肯後退一步。
或許是沒法後退了。
“你不能死,若是你死了,你做的這一切又有什麼用呢?影孑,你要記得,只有活著,你才能夠得到你想要得到的一切……”
海卿雪坐到了床邊,不斷的對著影孑說話。
影孑只是死死的咬著牙,額頭上的冷汗愈發的多了起來。
她必須……必須留住這個孩子!
幾千個日日夜夜的枯守,已經讓她徹底的死心了,原來強扭的瓜,真的不甜。
她累了,也倦了。
與其在剩下的生命之中互相糾纏,互相折磨,還不如就此一了百了的好。
眼見著影孑那已經如同死灰一樣的雙眼,海卿雪心裡急得不行,然而卻也實在是找不到鼓勵影孑的話。
她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才能夠讓當年那個小心翼翼的姑娘變成如今的模樣。
生無可戀,心如死灰。
能夠讓滿心滿眼愛著束陶的影孑做到這樣,束陶到底做了什麼啊?
海卿雪哪裡知道,束陶已經將她們那些爭鬥之時的手段看的分明,他焉能夠容忍自己的枕邊人是一個心機深沉之人?可是心裡的愧疚卻是揮之不去,兩種複雜的情感交織,就變成了沉默的遠離。
最後他們像是兩隻刺蝟一樣,將對方扎的鮮血淋漓,誰也不願意靠近誰。
“可笑我愛了一生,算計了一生,到最後卻還是落得個孤苦伶仃的結局,我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就連愛人也被我一步一步的推遠,我一個人來,亦然一個人走,當真是,合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