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管,總之說話算數就行。”
葉連翹沒心思同他掰扯下去,有了他這句話打底,便捏一捏拳頭,憋著勁兒急吼吼回到村裡,進了家門,也不忙著做飯了,匆匆洗了把臉,又跑了出去。
正是吃晚飯的時候,家家戶戶飄出飯菜香,田間地頭早已沒什麼人了,顯得有些冷清。
葉連翹成天都在松年堂,也就只有晚上的這一點時間能夠自由支配,半點不敢耽誤,趁著天色還沒全黑,趕忙到處轉悠了一圈。
正經的田地價格太貴,基本上是不考慮了,山上的荒地,如葉冬葵所言,恐怕就算開墾出來也是白搭,那麼,還有哪裡能用?
她四下裡走了一個遍,連那些犄角旮旯都沒放過,始終半點收穫都無,少不得有些沮喪,晃悠到村子中間,一屁股在大石頭上坐了下來。
夜風將泥土的腥味送了過來,一陣接一陣地往鼻子裡鑽。
或許,她是真的有些異想天開了。
農耕社會,沒人會讓任何一塊土地白白地被擱置,必定是要物盡其用的,想在這並不富裕的月霞村找一塊沒人要的肥田,根本不啻於指望著天上掉餡餅。
這年頭,但凡有地的老百姓,大都以種糧食為生,最不濟的也是種蔬菜,圖它能在解決溫飽問題之餘,給家中帶來收入。
莫說她不願意在這種花的田地上花大價錢,即便是她真肯買一畝上等良田,種上花之後,十有**也會被村裡人當做異類——那花兒是能當飯吃還是能當錢使?這不是瞎胡鬧嗎?
風大了,身後那股子泥巴味也愈加濃烈,委實不大好聞,葉連翹嫌它打擾了自己的思緒,萬般不耐煩地回了回頭,倏然睜大了眼。
我天……
葉冬葵說她是傻子,還真沒說錯,現成的一個寶就擺在眼前,她居然愣是沒發現!
此時她坐著的地方,正是月霞村的正當間兒,身後便是那廢棄了許久的泥塘子,那讓人渾身不舒坦的泥腥味,便是從那裡傳來的。
泥塘子約莫有半畝大,在她記憶中,當初是里正領著村裡人挖出來的,湊錢養了些泥鰍小魚兒之類的活物,指望著賣出去之後,能給大夥兒添一份進項,日子也好過些。
然而不知何故,連著兩三年,那泥鰍和小魚苗都沒能成活,反倒搭進去不少錢,一來二去,村裡人便不樂意了,等到里正再提起這一茬的時候,沒人肯再往裡頭砸本錢,這泥塘子也便漸漸地被棄之不用。如今。塘裡的水早已乾涸,連砌在四周圍的石頭和磚也被抽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灘泥。下雨的時候全是爛泥巴,若是天晴時,則給曬得乾裂,無人打理。
——就算這塘子養不活泥鰍小魚,裡頭的泥,也是正兒八經的塘泥啊!過了這麼長時間,早就漚熟了。要多肥有多肥,用來種花。豈不正好合適?
葉連翹瞬間驚呆了,在心裡將自己的智商讚歎了一番,立馬站起來,轉身就往家跑。撞進屋,一把扯住剛把飯菜擺上桌的葉冬葵。
“我……找到地了,村裡那泥塘子!”
她上氣不接下氣,喘吁吁地道:“那地方種花,鐵定沒問題吧?”
葉冬葵手裡端著一盤子雜麵餅,看怪物似的望著她,半晌方道:“你說真的?”
“那還能有假?”
葉連翹揚了揚下巴,你先別管旁的,你就告訴我。咱把那泥塘子歸置歸置,拿來種花,到底行不行?”
葉冬葵不由自主地往外張望了一眼。
泥塘子裡的泥。自然是足夠肥沃,摻上一些沙泥就能用,實實算是便當。況且,半畝大小,用來種糧食自是小了點,但若是種花。倒剛好合適。
更妙的是,泥塘下邊挖了排水的渠。若真種上了花,即使是到了雨季,也不怕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