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色中最後一顆星子暗寂時,狐玉琅就醒了過來。他坐起靠在床枕上,感到身上有些蟄疼——是她哭著抓出的血痕。他並不介意這些傷痕,反而,這些傷痛讓他感到又存活了一天。他側過臉來,垂目看著緊緊貼著他側躺著的墓么么。
他的手指輕輕掠開她身上的長髮,看到她赤裸的身體上昨夜新添的瘀痕青紫,忍不住用手指沿著那些傷痕撫觸。
“嗚。”似乎疼痛還未減緩,不知是處於昏迷還是半夢之中,她發出低低的嗚咽。
可這幾聲嗚咽卻讓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他的手指掠在她紅腫的眼眶,久久停留,“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他低聲自囈。
這樣就好了。
如果她不肯入睡,不肯同自己一起沉眠與夢境,那便——那便這般。
這般就好。
……
“琅哥哥。”墓么么睜開眼睛,清晨的陽光照得他的輪廓都在發光,她下意識地把頭埋在了他的胸口裡。
“抱歉,昨天又弄疼你了。”狐玉琅沉聲說道。
她在他懷裡蹭了蹭,搖了搖頭。“沒關係。”
他探出手緊緊地將她貼在懷裡撫著她的長髮,“你風寒已經退了,起來吧?好好吃點東西也行,最近這幾天你飯都沒怎麼好好吃。”
“不想起。”她還是趴在他壞裡繼續賴。
狐玉琅輕聲笑了兩聲,“你再不起床,去從部當值就來不及了。”
“反正都已經這個點了,都已經遲到了,也不差這麼點……”她半夢半醒地正埋頭咕噥著,說到一半忽然清醒了過來,猛地抬起頭來看著狐玉琅,“你……說什麼?讓我去從部?”
“不然呢,你一個副執理,已經多久沒去當值了。”狐玉琅指彎掠過她的眼眶,“我已稟明聖帝說你身體已無恙可以上值無礙,聖帝允了。”
“……”她有些發怔。
“至於你之前讓年豐給聖帝請的摺子,聖帝也批了。”狐玉琅似乎很喜歡她這樣呆呆的樣子,輕輕地揉捏著她的臉頰,“染霜供職於從部忠司,職級沒給,不過,我想你也不會介意。反正,你只是一來需要讓聖帝明面上沒法太明目張膽地對他下手,二來疏紅苑從部所在是御前廷陌,大陣禁制無數,暗地想派殺手對染霜不利不大可能。三來,你也想要無時無刻的讓染霜在你身邊你好護他周全。”
“琅哥哥,我……”她這會看樣子是完全清醒了,卻好像失去了口若懸河的能力。
他溫柔笑了起來,“至於染霜和東瑤山之間的事情,我並不著急,等你有空了,我可以讓你在一旁看著,行嗎?”
“……”她半晌只能點了點頭。
“至於我之前答應過你,東瑤山的秘密。”他停頓了一下,“等過了這幾天,我把手頭裡這幾件小事處理好了,便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訴你,可以嗎?”
“至於景臣。”他不給墓么么緩過神的機會,繼續說道,“他現在已經六化後期了,雖然實力並不算很強,但他其實比起擔當護衛一責,更擅長的是,暗殺。之前,我曾送他去過垔殺苑修行過數十載。在那期間,翎門主說景臣此方面天資絕佳,是一個天生的殺手苗子。我便為他尋了一位師父——”
墓么么一愣。
狐玉琅輕輕說道,“他,單名一個鴆字,大隆最頂尖的那位刺客。我想,你應該聽說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