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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那句話。”
“哦哦,”翎光反應了過來,“不能亂丟果子是吧,我也不知道在哪聽的,興許是誰教的,小時候誰跟我說過吧,或者在書上看的,這不是很通俗易懂,很淺顯的道理麼?”
“是,淺顯。”
所以他教了一次,翎光就改了。
彼時翎光還小,啃了果子果核吐的滿地都是,所以他教她,讓她丟到外面去,說:“這才是果子生命的延續。”
她問:“果子也有生命的麼?”
“萬物都有,一花一樹,一草一木,天與地,你與我。”
翎光就記住了,後來還會把果核埋起來,上清的水土好,不出意外地長成了一片果樹林。
許是他想得多了,淺顯的道理,翎光一隻鳥能懂,長縈公主一個凡人,自然也懂。
他垂下眸子,看著燭火下紅彤彤的蘋果,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翎光看他接過果子卻不吃,扭頭問:“你不吃嗎?”
元策搖頭,將蘋果還給她:“你吃吧。”
“噢,好吧,那你肚子是不是餓了啊,你可以吃的沒關係,你不用絕食。”
“沒有絕食。”
“那你幹嘛不吃。”
“不需要。”
“哪有人能不吃東西的呢?吃吧吃吧,這個蘋果沒有下藥,”翎光啃了一口,單手把果盤推過去,“要不你自己挑?”
元策還是搖頭。
“五穀腥腐,不吃。”
翎光:“……”
“只有神仙才不吃東西吧,”翎光視線落在他脫俗絕塵的面孔上,嘀咕一句,“你是挺像神仙的。”
元策不言。
“你可以不吃,那你今晚就留在這裡侍寢好了!”翎光從木榻上跳下去,讓香嵐去睡,香嵐進來替她更衣:“殿下,您的手怎麼了?”
翎光說不礙事:“明日就好了。”
香嵐朝屏風一側的元策身上望去,低聲道:“殿下……徐公子怎麼辦?”
翎光說:“他吃了藥,力氣還沒我大,傷不了我,今晚我讓他侍寢。”
香嵐嘴巴張大,有些面紅耳赤:“……哦,那奴婢,這就下去了。”
“嗯嗯。”翎光揮揮手,側臥在床上,看起了話本。
但她只有左手還能用,翻頁有些麻煩。
看得困了,喚另一頭木榻上的元策:“徐公子,幫我吹下蠟燭。”
元策手指一抬,房間裡的蠟燭都熄滅了。
“謝謝你,你也早點休息。”翎光拉下床簾,閉眼睡了。
顯然,她以為的侍寢,就是一男一女睡在一個房間裡。
他在那頭,自己在這頭,稱之為侍寢。
這不能怪翎光,因為敖因的詛咒她做了那麼多年的鳥,誰會教一隻鳥床笫知識。就算是在三重天,她和玉衡,也只是一起坐著看星星。
夜深,半夢半醒間,翎光睡覺時壓到了右手,手腕腕骨疼得她無知無覺地嗚出聲來,元策站在床的一邊,以神力將她的腕骨接上。
對凡人出手,實在不該。
她一下不疼了,翻了個身,下巴壓著柔軟的被褥繼續酣睡,好像在說夢話,嘴裡發出模糊不清的囈語。
元策推門出去,看見門口橫著睡了兩個抱著長棍流口水的小廝,他頓了一下,一步從他們身上跨了過去。
看來,他也要去丹穴山一趟了。
靠近那位凡人女子時,情絲離他近了,元策才時隔數千年,感覺到了久違的情愫,就這樣捲土重來。
元策心裡沒有多少值得掛記的東西,他掛記上清,六界的蒼生,羽化的天尊,還有丹穴山的小青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