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是個眼生的。”
臨光心口一口氣要下不下,梗著喉嚨答話答得心虛,“往華容殿跑了一趟,開雲殿下尋我有些事……”
“哦……”博金沒再多瞧,他一整日裡打呵欠都不夠,哪裡還有那麼些閒心來管這些事,神神叨叨湊過來,與臨光一併朝前走,,低聲道,“那祖宗可難伺候,可有難為你?”
算是難為嗎?臨光不大確定,可一想見博金那話中祖宗就在身後三步遠跟著,忙掐斷了他這話頭,“哪有的事,說來你不在立身館中待著,出來尋我何事?”
博金一愣,眼珠這才活泛起來,道,“哪裡又是尋你,是館中韓大人尋你……”
她有一瞬晃神,幾乎要疑心這話是錯聽,可博金沒瞧見她面色如何,一句話接下去打破她希冀,“說是尋你有幾句話吩咐……”
她驚詫,直覺將一顆心提起,“怎的突然起了這個心思?”
博金含糊其辭,當抵也是不大清楚,“難說……”
說話間已入了立身館,廊下一人在等,瞧見這幾人過來也沒什麼面色,平著聲音道,“時候也不早,這時候女官當是要出宮往魏侯府上去,不知順風車可否載我一程,女官意下如何?”
臨光只恨不得同眼前這人劃開楚河漢界,永遠也不要見著才好,可夢想總是遙不可及才稱之為痴妄,這念頭註定落空。她千算萬算全然沒算到這人竟然在這等著她,她很想推拒,話到嘴邊滾上一圈,道,“大人莫不是也要……”身後叫開雲揪著她衣袖一拉,立時偃旗息鼓,“大人如何突然起了這樣心思,這宮中當是許多車馬可用才對……”
韓功予抬頭看過去,只望得見她低垂著的眉,瞧不清面色如何,可聲音卻一板一眼不見波折,只好又道,“魏侯府中同榮華府順道,女官忒小氣,這點便宜之事都行不得不成?”絕口不提其他,可見這人也是掉進了牛角尖,非要同她走這一趟不可。
臨光一噎,心裡的驚懼作祟,可等不得她再說什麼,韓功予已向前踏出一步,“走吧,耽誤了時辰可不好……”
自顧自就將事情安定下來,留臨光一個人在原地氣得不輕。可還能如何,少不得依言跟上。
開雲這時候瞧見韓功予去得遠了,始冒出一個頭,盯著臨光道,“這人真是隻笑面虎……”
“……”
笑面虎又何止這一隻,大到宮裡頭有權位之人,譬如貴妃謹惠之流,小到底下仗勢欺人的奴才,攀著權勢就可登天,真是不知有沒有骨頭。
臨光從來懂進退,識分寸,聽了這話也只是在耳朵邊打一個轉,沒往心裡去,道,“殿下仔細腳下,這宮外頭不比宮內……”
開雲沒大在意,腳下一跌,險些摔在當場。
幸得臨光出手扶她一把,堪堪避免一個狗啃泥的苦難結局。
這三人一前一後,終是在日後完全跳出雲朵時乘上馬車,出宮往宮外去。
不得不說韓功予是個臉皮厚的,男女大防在他眼裡就是個擺設,又或是說根本沒將臨光當做外人,與臨光同處一車也未見幾多拘謹。
反是臨光同開雲各懷心思,一人佔了馬車一個角落,只有個相對無言的份。
開雲心裡想的是什麼,臨光自然不知,可臨光一顆心九曲迴環,說到底,根結還是在韓功予身上。
她想得入神,自然也就忽略其旁韓功予與開雲神色如何,全當他們是木頭雕的石頭鑿的,不言不語沒聲息。
她想到那個夢,很心虛,再朝前想,又是那夜自宮外回來,韓功予與她同處一車時說的話,可再朝下,又似有個結,阻擋她參悟出生死命數。
沉沉浮浮一顆心,到此時也沒個歸處。
可車馬盡頭總是一條大道朝天,不過半刻就能到榮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