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注視下,馬車進城,離得近了,從車廂內傳出陣陣女子嬉笑的聲音,分外引人好奇。
衛姌目睹經過,猜測馬車應屬本地豪族,才讓守城軍士不查不問,輕易放入。
輪到衛家車隊,軍士也只問了一句,知道是來自江夏計程車族衛氏,立刻放行,並無二話。
入城後先到驛舍安頓住下。這裡的驛舍也是沿途所見最寬闊奢華的,進門正堂就烤了火盆,有暖風撲面之感。驛舍大,所住的人也多,本朝驛舍不禁商旅,因此魚龍混雜,什麼人物都有。
驛長前來安排食宿,普通商旅住一樓,士族官員住二樓,涇渭分明,兩不相交。
衛釗等人在驛長引領下上樓,三件房間只兩間在一起,還有一間則在後堂最內側。衛釗問緣由,驛長指著居中一間道:「桓氏郎君三日前來到本驛,這是他的房,這兩日他甚少回來,只留兩個僕役看管,卻也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另有住所了。」
士族子弟交遊廣闊,到了一些地方,由本地豪族招待也很正常,何況桓氏是四姓門閥,本地願意招待他的家族不知凡幾。但他就算宿在外面,驛長也不敢把他的房讓給別人。
楊氏的病不宜見人,單獨住在最內側。衛姌先去看往母親,興許是因為天冷的緣故,這一路上楊氏都沒有發病,只是有一日,她抱著褥墊,口中低聲喚著「琮兒,姌兒」,讓衛姌一整日都傷心低落。今日楊氏精神尚好,下牛車時聞到一陣食物香氣,她主動問小嬋是何物。
原來是驛舍對面鋪子賣的細環餅,以蜜調水溲麵,油炸至金黃色,極是脆美可口。
令元道:「妾去為夫人買一些回來。」
這時僕從都在忙著落腳安頓,令元心想鋪子就在街對面,離得不遠,只需走幾步就到,又能討主家的好,便主動請纓。
令元到細環餅鋪前,不少人因她貌美投以目光,她並不露怯態,落落大方,買了兩份細環餅用布包好轉身要走,忽聽身後有人喊了聲,「令元。」
這聲音極耳熟,令元回頭,看見一張年輕僕從的臉,她面色微變。
僕從快步上前,「你怎到了此處,可曾見到郎君」
令元看他只有一人,鬆了口氣,又暗暗警醒,神色極平淡道:「我如今是江夏衛家的婢子。」
僕從道:「我已聽說,是老夫人將你賜人,郎君得信時你已經離了家,他回護不及,極是懊惱,郎君說了會去衛府將你要回……」
令元臉已經沉下來,一雙眼瞪著他,目光冰冷。
僕從心驚,「你怎的了郎君如此待你,真是一片赤誠……」
令元面露不虞,「過去種種,皆成往事,我現在的郎君是江夏衛氏二郎,你休要再胡言亂語,我本是老婦人所賜,桓家豈有要回之禮,你口中的郎君莫非要駁老夫人之命」
僕從不及她口齒伶俐,訥訥無語,只是眼珠瞪地滾圓,「你……」
令元欲走,眉宇輕攏,想了又想覺得不妥,轉身又走回來,「今日之事不用告訴桓家郎君了。」
僕從冷笑,「你怕了。」
令元手裡託著細環餅的布包,掠了他一眼,笑道:「你知你家郎君脾氣,最是容易惹事,他若惹事,你必遭罰,我家郎君深受臨賀郡公賞識,若是桓家郎君與我家郎君發生齟齬,罪責都在你多言,臨賀郡公可會饒你。」
僕從聞言大怒,氣得臉色漲紅。
令元扔下一句「你好好思量」,然後離開鋪前,進了驛館。
僕從咬牙切齒,對著令元背影啐了一口,可回頭想想她說的也不無道理。
令元把細環餅買了回來,先拿給楊氏衛姌,其餘再分給婢女僕從吃。
衛姌坐在書案前練字,衛釗走了進來,說剛才有故交知曉他到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