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珏心中不免有些失望,讓婢女將食盒交於福寶,她道:「王妃娘娘說殿下有緊急要務處理,昨夜殿下飲了不少酒,還望殿下以身體為重。」
福寶道:「娘子心意,灑家一定轉告殿下。娘子且回去,有什麼需要的,婢僕服侍不得力的,只管告訴王妃娘娘。」
阮珏微微一笑,有些羞赧,眉目間宛然都是韻味,向福寶道一聲謝後轉身就走了。
福寶回去告訴司馬邳,他笑了一聲,道:「知情識趣,勝過不少人了。」
衛姌在一旁看著,並未覺得他如外面傳的那般對阮珏多情深義重,不過就算這樣,阮珏已是王府的人,若是找到她的頭上,對司馬邳來說,也算一種冒犯。
她正垂目想著,司馬邳忽然語調又拔高几分,「想什麼呢,這裡少了一句,再去重寫。」
衛姌接過去,上面的內容分明就是他剛才說的分毫不差,眼見他又突然改了口風,只好回去重寫。
司馬邳見她埋頭疾書,對福寶道:「擺飯。」
衛姌筆一頓,寫得更快了。
阮珏緩緩往回走,路過園子,偶爾還會停下欣賞花草。婢女見她還一派閒適的樣子,心下佩服,卻仍是憂心忡忡地勸道:「娘子如何就這樣輕易被勸回來了,說什麼也該見上殿下一面才是。昨夜……」
阮珏道:「昨夜殿下未來,府裡上下都笑話我呢,是不是」
婢女嘆了口氣,「殿下性格多變,難以討好,娘子若真要在王府立足,應該多去拜見王妃,王妃乃太原王氏的貴女,最是明理知儀,豁達寬容,若能討得王妃娘娘的好,娘子日後才會好過。」
阮珏伸手,擦拭了一下樹梢垂落的花朵,神情淡淡的,「這是誰教你說的,表哥」
婢女臉皮僵了一下道:「這是王府人人都知的道理。」
阮珏道:「你雖是謝家婢,但如今已跟著我入了王府,說什麼幹什麼都該以我為主,若我過的不好,難道你能討好」說到這裡,她想起以前的婢女小環,心頭痛了一下,又佯作無事地提步往前走,見四處無人,她低聲道:「王妃不喜歡我,在她眼中士族庶民壁壘分明,我就算豁出去臉皮,也只是讓她看輕。但殿下不同,你以為殿下為何會納我,聽說殿下極賞識趙霖博士門下的寒門士子,以後的日子,還是看殿下。」
婢女道:「可是昨夜宣郎君傳了話來……」
阮珏面色驟然一變,柔順表情全沒了。
婢女吃了一驚,沒有再說什麼。
阮珏很快回到自己的院子,王穆之確實是大家做派,在吃穿用度上並沒有絲毫苛待,屋中一應用具都是好的,只是昨夜司馬邳未至,她瞧著王府的僕婢都持觀望態度居多,便是來到她身邊的,也不蓄意上來討好。
阮珏對身邊這些人的情緒舉止最是敏感,她午間只吃了幾口,回到房裡,並無他人,一行清淚從眼角沁出。
昨夜婢女來傳話,說謝宣來了行宮,又讓人給這裡傳話。
阮珏當時正為夜裡的事忐忑不安,可聽見謝宣的動靜,又忍不住去聽,可隨後婢女說的話叫她心涼了半截。謝宣讓婢女傳話,王妃王穆之並無所出,讓她聽王妃的話。
阮珏當時白著臉聽婢女說完,這分明是提醒她不能先於王妃懷孕。
她又怒又氣 ,渾身顫抖,可當著幾個婢女的面還要強壓憤懣,她身邊真正信得過的婢女已經死了,如今身邊留著的幾個,都是謝家的,雖說主僕多年,可她心裡始終不能完全信任。她恨謝宣無情,多年,他竟如此薄情,可恨她還念著舊情,聽到他的名字便心中悸動,還以為他讓婢女帶什麼話來,沒想到居然是一句警告。
阮珏牙都快咬碎了,恨意彷彿火苗從心中燃起,說到底,如今一切的不如意,全因身世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