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宣道:「你將玉度視為禁臠。」
他語氣艱澀,說出這一句,心口彷彿被捶了一拳似的疼痛,他一路尾隨兩人,見桓啟抱了衛姌進入太極殿東堂,那一刻他幾乎就要衝進去,可侍女守在殿外,他若硬闖恐要引其他人注意。他既痛苦又掙扎,滿腹的酒全化成了苦汁,浸地五臟六腑都在泛苦,更有嫉妒在作祟,就在他酒勁上湧要不管不顧闖進去時,桓啟又抱著衛姌出來了。
謝宣躲在角落看著,桓啟對衛姌是少見的和煦體貼。在晚了一步才進洛陽之時,謝宣心中就已清楚,家中為他安排的婚事不能更改,他與衛姌再難續前緣。他夢中糊塗錯待的妻,今生依舊還是錯過。
他心中憤懣無處言表,眼下對著桓啟,酒勁一陣高過一陣,已是有些壓抑不住。
桓啟嗤笑出聲道:「與你何干」
「他如今還是男裝示人,你不假掩飾,未曾想過他日她恢復女郎時如何面對流言蜚語。你姬妾成群,如今貪圖她貌美便要非要將她留在身邊,等日後喜新厭舊,再冷待她於心何忍。」
桓啟心裡本就對他與衛姌的婚約存著刺,剛才還想著面上敷衍過去,沒想到謝宣說出這些話,頓時心頭火起,直眉瞪眼道:「你管的倒寬,我與玉度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置喙,剛才的話酒當你醉酒,不和你計較,日後再有這樣,我可就不看謝家的顏面了。」
謝宣見他身上一股森然戾氣,固執站著不動,道:「桓啟,你不過仗著武力強求一個女郎,玉度與你養在後院那些女子不同……」
話音衛落,桓啟已是暴怒,他一把拎住謝宣前襟,牙齒咬的格格作響,「是不是要老子幫你醒醒酒」
謝宣文武雙全,也練過身手,但與桓啟卻不能比,他笑了一下,不見喜意,卻有些傷感,道:「你若只圖她美色,還是趁早放了她去」
桓啟用力一推,將他摜在地上,面色鐵青,居高臨下死死盯著他。
謝宣酒勁正濃,也不覺得疼,張嘴還要說話。
背後突然傳來劉道堅的聲音,「哎呦,子淵,你怎摔在地上。」他快步走來,對著桓啟頷首笑道,「桓將軍怎麼也在這兒,酒宴上的人正等著你呢,你們兩個都不在,全對著我灌酒,再喝我也要醉了。」
一邊說著,他將謝宣扶起,道:「真該叫人來瞧瞧,芝蘭玉樹,都要回土裡去了。你醉後最容易胡話,可別回去了,省得說錯什麼得罪人。」
桓啟見他打圓場,臉上怒色一斂,又恢復從容自若,也不理會兩人,冷笑一聲轉身走了。
劉道堅長出一口氣,對謝宣道:「你去惹那個閻王做什麼,剛才我遠遠看著,還以為你要死在他手裡。」
謝宣剛才面對桓啟,也繃著根筋,比他面對族中長輩時壓力更大,他道:「我心中有話實在不吐不快。」
「剛才你們說些什麼莫非是為了衛郎君子淵,你實在糊塗啊。」劉道堅問。
謝宣搖頭。
劉道堅還要再勸,轉頭看去,只見謝宣眼睛泛紅,已濕了眼眶。
「你……」
謝宣轉過身,澀然道:「你不知,前世……夢裡她是我的妻,若能讓她好過些,我什麼都願意做。」
劉道堅目瞪口呆,他只當美色惑人,桓啟也好,謝宣也好,都是一時所迷。但謝宣竟說出這樣的話,他愣了愣,才道:「子淵,趕緊去醒酒,好好想想謝家,想想我們帶來的兵馬。」
謝宣擦了把臉,苦笑出聲,想著家族多年傾力培養所用人力財帛不知多少,他漸漸冷靜下來,拍了拍劉道堅道:「我失態了,剛才多虧了你。」
劉道堅道:「等會兒回去,還是去和桓啟敬個酒,可別忘了,這趟出兵以桓家為主。」
謝宣緩緩點頭。
作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