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衛姌已感覺有些不妙。
羅煥支吾道:「……都說琅琊王或許有龍陽之好。」
衛姌面色發黑,咬牙道:「胡言亂語。」
羅煥看見她氣惱,笑了一下道:「建康男風盛行,貌美男子行市比女子更高了,玉度你日後定要小心些。」
衛姌只覺得腦仁發脹,道:「我可不好男風。」
羅煥聽見一愣,心下也不知是鬆了口氣還是失望嘆氣,頗有些複雜,道:「你也不用氣惱,雖然外面傳什麼的都有,但如今城內你衛郎的名聲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衛姌不解,羅煥便解釋給她聽,這些日子外間流傳著琅琊王好男風,讓人不由就好奇衛家郎君樣貌。趙師門下士子被問得多了,都言衛姌是個美郎君。衛家祖上原本就有個極具傳奇的美男子,天下無人不知,於是衛郎的名聲不脛而走。
衛姌沒想到自己突然有了名氣,以本朝的風氣,也不覺得十分奇怪。她就明白一件事,無論是才名也好,美名也好,只要是名氣都是一種好事,就看自身如何利用。
兩人又閒聊一陣,羅煥告辭離去,衛姌則捧著書苦讀,養病的這些日子裡,她也並未完全閒著,已經將《老子》成誦,接下來就是和趙師學精義,以她如今的年紀,等到秋天回江夏郡參加中正官的雅集,入品問題就不大了。
衛姌自認並非是天生的學子,如大哥衛進那樣,天生就好鑽研學問,這等士子百里無一。她心中很清楚,能耐著性子苦讀,全是因為前世抱憾,今生存著一股要活得更自在的決心,才能忍住了讀書的清苦。隨著出來遊學,衛姌也覺得比起前世學問更紮實,見識也廣博。
又休息了幾日,天氣漸熱,春日芳菲歇去,夏木陰陰可人。
衛姌身上的傷全養好了,換上單薄夏衫出門,先去了一趟趙府。
趙霖見她回來也是高興,這個弟子才收了沒幾天,就在雅集上見著那麼一件大事嚇出病來。趙霖問了她身體和課業,發現她病著這段時間學業也有所長進,對她大為滿意,著實誇獎了兩句。
衛姌正聽趙霖講解老子注,外面突然傳來僕從的聲音,「趙博士,外間有人找衛家小郎君。」
趙霖被打斷教學,皺眉道:「何人」
僕從道:「建康來人,說是庾家的。」
衛姌面不改色,心下卻微微一緊。
趙霖聽到庾家,急不可見地嘆了口氣,道:「應該是為了庾使君之事,前兩日在山下找到使君屍首,他們應該是來問些事。」
衛姌點點頭,跟著僕從去了小廳。
一位寬袖長袍,戴卷梁冠的男人,年約三十許,面容古樸正端坐在廳中,此人神情倨傲,眼神飄忽,衛姌進去之時,他一眼看過來,然後上下打量,眼神叫人極不舒服。
「你就是衛琮」
衛姌作揖道:「回長者,正是。」
「雅集當日所見,你從頭至尾與我說一遍。」
衛姌注意到,站在他身後的人,正是庾治親衛,她沒有多想,將當日說的又複述一遍。
男人又反覆盤問細節,衛姌露出不耐的神情。
男人看見不覺得奇怪,士族子弟若是毫無脾氣,他反要懷疑有什麼問題。衛姌所說的,其實他早就已經知道,如今不過是家族內有疑惑,他不得不來驗證一番。
「衛琮,我聽說,庾使君當日對你十分賞識,還單獨叫你去考校學問。」他盯著衛姌看,目光深處藏著探究和懷疑。
衛姌抬頭,惋惜道:「使君之僕來找過我,只是我後來在林間迷路,未曾去亭中見使君,後來在崖上見到使君,卻是最後一面。」
男人問道:「你未曾與使君單獨說過話」
衛姌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