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放下碗就走了,說我們在獨一味蹄花湯門外等你。董央的靈魂就是這個時侯出了竅。這個堅定的唯物論者,重慶人稱的假板匠北方人叫的一根筋,不得已開始為一條命的安全與否作最後的撤離。董央走出房門,天上已有了夜暮,不過春天正在逝去,初夏的黃昏景緻裡少了一種閒適。這樣的生活對年過近七旬的董央來說,意味著什麼不意味著什麼,都不重要。平時裡,幾乎是得過且過的董央來說,房屋沒有倒在他的頭上,他不會感到有壓力的。壓力是個啥東西,董央還沒有明確表示過。這時侯,他坐在草坪花臺上看到最多的是一幢高樓的空曠裡站滿了人,眼鏡男人跟女人是不一樣的。女人的胸前大都掛著一個小包,包裡有存摺和金銀細軟是必定無疑的。
董央是一個人出來的。家人都不知跑到哪裡去了,看見到處都是打手機的人,都說手機也打不通了。董央坐在花臺上,坐在他不遠的是一個老太婆。這個時侯的直港大道,一條長約1&;#8226;5公里的斜街上擠滿了人,就是說這張重慶的美食名片正在被地震將要的到來搞得面目全非。現在,週末夜晚這條街上的所有餐館都呈現出熱汗流淌的繁華,也許就在今夜的地震中蕩然無存。老太婆的離開給另一個女人的到來提供了機會,這個女人就是將與董央產生一段不了情的人。
董央的目光漸漸開始遊離,所謂遊離並不是到處亂看,沒有。這樣,另一個也在此時準備赴湯蹈火的過程中的女人,義無反顧地走進了他的生活,儘管極可能很短暫,卻不能不能稱之為一次邂逅。
董央當然不是第一次與一個陌生女人主說話,董央也不是遠離情感世界的人。他經常一個人到處轉轉,雖說總是無功而返,但並不能說明他對異性更迫切地說是對年輕女人的不無嚮往。地板磚還有點發燙,當然夜色也漸漸到來。這是一個陌生的女人。董央主動問了女人原藉,說很多年前去過,挺好的一個地方,山青水秀地貴人賢,大街上一塵不染。他們談話的內容,在旁邊人看來純粹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這都是作為董央這樣的沒有素質的人的實際生活,不會產生什麼效果。地震即將來臨,董央跟眼前這個女人沒有任何恩怨情仇,董央絕對不會有同歸於盡的想法。董央的為人在單位上是很差的,用時尚的話講叫:太個性化,少有人情味。他對這個世界的另一半也就是腳跟前這個不遠百里來到楊家坪的女人,完全說不上有什麼想法,來了就來了,走了就走了。有人說現在武漢吃低保的對鄉下人都有一種天然的蔑視,董央覺得此言不過是戲說而已,當不得真的。從前,城市困難戶對鄉下人有一種優越感的話,而今這個時代就完全顛倒過來了。他和女人的談話就是從有同志們吃低保開始的,董央把在看到的或聽到的傳達給女人,女人也雙手抱膝挺著腰板說,那倒不一定,自古說陝西出懶漢和騙子,我還是頭一回聽到。全國都實行了城鄉統籌,我看見你們重慶的大街上還有要錢討飯的,一聽說話就知道是那一方來的,頭上包著毛巾,臉孔黑紅黑紅的,那就是職業乞討者。董央說曾見過雙膝脆地的乞討者,站起來走到僻靜處立馬換上畢挺的西裝,把手機捂在耳朵上大步流星地走在步行街上,這不能不稱為如今城鄉統籌之後的中國式的奇觀。兩個人從這樣的話題深入到女人的工作,是自然而然的事。女人說從四川瀘州來重慶三個月時間,重慶比她想像的要大得多,這個面板略微有些黑的女人,在董央看來是沒有一點吸引力的,唯一能夠使他們將談話進行下去的是即將到來的地震。誰也不知道這個時侯能夠跑到哪裡去,只有在這兒待著等待地震的搖晃,或者說一起被扯下地獄。
女人漫無邊際的閒談,事實上最終還是把錢扯了進去。
第一次來到重慶,在楊家坪這個昔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