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來此處,因著附近的人對她們一家的排斥,每天只在家中教養外孫女兒,也是憋壞了。
想到此處,顧舒晗心中便有些許愧疚。想當初她研究有成,位置不低,有了為家人提供更好的物質生活的能力,不料家中老父老母支撐不住,一個個相繼離開,讓顧舒晗很是體驗了一把子欲養而親不待的苦楚。
勞累了一輩子,如若這是在太平盛世,顧舒晗倒真的想暫且放下那些事兒,與顧母和囡囡共享一段天倫。只是,她很清楚,這是在亂世。沒有足夠的實力自保,她們終究只能在戰爭到來之後如同萬千黎民一般流離失所。
無論如何,首先,她們要活著。
顧舒晗從善如流地喚了一聲:“桃姨,嵐姨,多謝你們還惦記著媽和我。”
“小小姐這是說的什麼話!”兩位婦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能來給小姐和小小姐請安,是我們的福氣。初時聽說小姐與姑爺離婚,小小姐婆家又出了鬧心事兒,把我們急得跟什麼似的!如今見小姐和小小姐氣色尚好,我們也就放心了。”
顧舒晗聽她們說得真切,面色漸緩:“都過去了。我有個不情之請,平時若是有空,還請桃姨和嵐姨常來看看媽,與媽說說話。媽見了你們,心中高興著呢。”
“哎,哎!”兩人忙不迭地應了,只聽春嵐說道:“說起來,這次來,除了看看小姐和小小姐是否安好之外,我也是有些個私心的。小姐和小小姐才剛遷過來,府中想必沒有得用的人,小姐瞧著我家小子如何?若小姐覺得他是個中用的,便留他下來看看門,或是出去跑跑腿兒,隨便賞他一口飯吃,也是他的造化了,春桃家的小子也是這麼個意思。”
與春桃好姐妹多年,雖說近些年來疏遠了,但能幫的,春嵐並不介意幫上一把。眼看著春桃過得艱難,她心中也不好受。
顧母想了想,家中沒有男人,確實不方便。若一早僱了人在門口守著,想必那些瞧不起她家的人不會如此無所顧忌,事實上,她早考慮過僱人的事兒了,只是匆忙間沒有找到合適人選。本來倒是有幾房陪嫁,最得意的兩家投靠了顧政鴻,再指望不上,另有幾家在莊子上,一時也調不出人來。春嵐與春桃此舉雖說是為了自家兒子考慮,也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想罷,顧母道:“你們的人品,我素來是最信得過的。你們調…教出來的兒子,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平日裡就讓文哥兒與壯哥兒在我這裡守個門,若舒晗出去要帶人,就跟一個在舒晗身邊。平日裡吃住都從家裡走,每月給五個大洋,如何?”
五個大洋的費用,此時已然不低。顧舒晗想起《銀元時代生活史》中載:陳存仁在B市做見習醫生時,一個月也不過八個大洋,吃過用過,還能剩下五個,可見此時大洋的購買力有多高。
往日裡春嵐與春桃的兒子在廠裡做活,每日工作時間長不說,工資也不高,勉強能餬口而已。如今在顧家,不過做些輕鬆的夥計,工錢就漲了一多半,自是喜出望外。且工廠裡供應的餐食十分簡陋,連月的活計做下來,人都消瘦了不少,兩位母親早已心疼得不行,偏偏沒什麼法子。如今兒子在顧母這兒當差,她們也放心了不少,她們侍奉顧母多年,深知顧母為人寬厚,絕不會在餐食方面虧待自己的兒子。若自家兒子在夫人這兒好好幹活,旁的不說,溫飽是絕對有的。
春嵐十分感激:“多謝小姐。”家裡困難,她也不虛與顧母客套,只有叮囑兒子好好當差,才能報答一二。春嵐執著兒子高壯的手道:“今日小姐收留你,是小姐的恩德,你要好好記在心裡。既來了這裡,你就收起往日那些個偷奸耍滑的心思,好好為小姐做事,若敢讓我知道你在小姐這裡辦差事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