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人的酒香中,溯侑手肘隨意地撐在一塊紅磚上,眼尾燒出桃花般的色澤,像精心描繪下動人心絃的兩筆。日升月落,晨光撒下,他眯著眼去尋天邊朝陽時,樣子是說不出的慵懶散漫。
&ldo;女郎,天亮了。&rdo;他看了會,偏頭去看薛妤,嗓音微啞,字句裡似乎漫開一種馥郁的醇香,甜滋滋刻意的勾人,&ldo;回去吧。&rdo;
薛妤頷首,起身時,視線又在周圍轉了一圈,微微揚了下眉尾,問:&ldo;從今以後,就都能忘了?&rdo;
陽光灑落,在半空中打出一圈七彩光暈,她站在光圈裡,就連斜斜插著冰冷步搖都現出一種毛絨絨的溫柔之意。
&ldo;忘不了。&rdo;溯侑眉目放鬆地舒展開,像汲滿了雨露的枝葉,現出一種青青翠翠,與以往截然不同的蓬然招展來,他用餘光一點點勾勒出薛妤的身形,薄唇微動:&ldo;但不會再想了。&rdo;
那些隱晦的,腐爛的,壓抑不住的惡念,就永遠留在從前,留在昨夜。
而今天,乃至之後,天南海北,不問歸途,他都跟她走。
兩人迎著朝陽行走在山風和密林間,潺潺流水拂過耳畔,樹梢簌簌之聲一陣接一陣淌過,薛妤抖了抖手中兩張薄薄的卷案,垂眼問:&ldo;公子之位,瞭解過麼。&rdo;
話音落下,薛妤罕見的沉默了下。
在溯侑來之前,這位置一直空著,一是朝華和愁離確實都各有各的缺點,行事作風還需歷練,二是這個職位特殊。
若說殿前司指揮使專為她做事,掌管百眾山大小事宜,那公子,則要在兩頭任職。鄴都私獄的事要管,百眾山要管,鄴主手下的難題,也得幫著分擔。
相當於一人身兼數職,還樣樣都得做好。
&ldo;前兩日,我問過朝華與愁離,對公子之位,她們都是怎樣的想法。&rdo;薛妤如實道:&ldo;愁離說自己資歷尚淺,還需磨礪,推薦你與朝華上位。朝華不應,直言洄游的時間證明一切,自古能者居上,理應你來。&rdo;
她頓了頓,看向溯侑,認真道:&ldo;我說實話,站得越高,所承受的越多。&rdo;
也因此,這個位置,前一世,這一世,她未給過任何一個人。
溯侑指尖劃過一株半人高,長得蓬勃旺盛的山草藥,他從喉嚨裡低而輕地嗯了一聲,旋即抬了抬眼,問:&ldo;我升職太快,會不會引人對女郎不滿。&rdo;
&ldo;不會。&rdo;薛妤應得快而乾脆:&ldo;一切都按鄴都的規矩走,但你的壓力會很大。&rdo;
這話是真話。
可他要走的那條路,註定需要站在足夠高的位置,才能試探著去勾一勾她的衣角,長久地佔據她一部分視線。
一夜宿醉,他眼梢上盛滿蕩漾的笑意,一字一句說話時,透著一種令人心神笙動的風姿:&ldo;願為女郎分憂。&rdo;
一程山水路,他們走得不疾不徐。
薛妤看得出來,溯侑是真有點醉了,說正事時尚能打起精神來,一旦鬆懈下去,整個人便現出一點懶洋洋提不起精神的散漫,一雙總是往下垂的桃花眼往上揚著,疊出三兩道不深不淺的褶皺,那種劍走偏鋒的鋒利散盡,露出一點極好說話,有問必答的模樣來。
他平時,從不這樣。
再次跨過一個山澗,溯侑突的放緩了腳步,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坦然開口:&ldo;前日,松珩來找了我。&rdo;
薛妤沒料到這個,提起這個名字,她下意識皺眉,問:&ldo;找你做什麼?&rdo;
&ldo;他說我不配指揮使之位,不配女郎&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