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起來。年頭太久，果真是太久了。

晚上，金老爺與太太竇芳做例常功課。竇芳如往常，脫了衣褲，站在澡盆裡，接受冰水淋浴。

金老爺一邊舀水淋身，一邊在耳邊說：“這是愛的洗禮，這是長壽之道。”

竇芳沒有哭泣，整整淋了八遍，也沒有哭泣。男女之間，不管怎樣的方式，都是遭罪，都是女人的宿命。

金老爺觀摩片刻，突然站起來，喘息走近，托起下巴，冷冷道：“我可以淋溼你！”老金透過特定儀式，似乎宣告這是自己的土地，是自己的主權。

這種遭罪日子已經過去多年。竇芳從最初的恐慌驚懼，到現今的麻木哀涼。她習慣了一種有錢沒愛的日子。

數千年的風月，從金幫主眼睛裡飄過。他對生活沒有熱愛，只剩下對金錢的變態執著。作為不老不死之軀，他對繁衍喪失興趣，自然對女人也喪失興趣，只剩下冰水洗禮的怪癖。

復興元年，六月，宰相裴遵慶與朝中大臣，聯名上疏，請求給將士們封賞，以安其心。武宗本想推遲封賞，緩解經濟壓力，眼看將官們殷切期待，只好順應人心，對將領們論功行賞。唐懷禮建議，功賞方案由元載王縉等評定。元載的方案看起來公平，其實更照顧唐門長老。武宗也聽到下面微議，但也不能不給唐門面子。自嘎就是唐門培養出來的，飲水思源，豈能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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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裴遵慶，對此不滿，提出不該偏袒唐門，有失公允，有損陛下威望。裴遵慶與元載，在朝堂上針鋒相對，互不想讓。不少大臣都支援元載，要求罷免裴遵慶，竟然沒有朝臣為宰相說話。

在唐雄唐臺等的建議下，皇帝也很難辦，只好以民怨沸騰薦人不當為由，罷免裴遵慶，提拔元載為宰相，並特封為許昌侯。元載精明強幹，能力突出，只是這個人跟唐門走的太近了。

有唐門支援，元載官運亨通，封侯拜相，不僅官場得意，情場也頗得意。皇帝聽說，元載納了個美妾，名叫薛瑤英。

薛瑤英以美貌著稱，很得元載寵愛。元載嘗對美妾言道：“憑你要甚麼，宰相老公都會給。哪怕是天上的星星。”

薛瑤英摟著元載脖子，撒嬌道：“人家不要天上的星星，只要水裡的龍魚。”

元載摟著活寶，笑道：“龍魚不好抓，也運不來。寶貝兒若想吃魚翅，老公倒有法子。”

薛瑤英發嗲道：“我不但要吃魚翅，還要用最好的龍涎香。”

元載親著活寶，滿口答應：“魚翅也好，龍涎香也罷，老公都依。”

外地官員聽說宰相愛龍涎香，便重金求購，入京時，攜特產龍涎香十大箱，送往長安宰相府。其中另作標記的兩箱才是關鍵：內藏足赤黃金四十錠，上等象牙雕屏風六扇，還有長項族出產的純色玉器。

皇帝聽太監說起元載私事，有些擔心，笑道：“元載出身原本貧寒，苦熬多年才算出頭，但願宰相大人不要忘本。”

元載果不其然，在薛瑤英甜言蜜語腐化下，便開始忘本，逐漸貪腐墮落，愈陷愈深。

復興二年，皇帝感到身體不適，不過月餘便加重，太醫調理也無甚效益。來自鄷都的拘魂士，在寢殿內外徘徊。皇子們暗中爭儲愈演愈烈。以唐懷禮為首的唐門支援軒轅復，牛僧孺等老臣支援軒轅興，李德裕等故李宗族支援軒轅豫，還有的支援壽王軒轅瑁。黨爭弄得朝廷烏煙瘴氣。武宗病體加重，無力約束群臣，眼睜睜看著朝政走向混亂。

元載與親信，舞弊侵吞，更加肆無忌憚。李少良上疏朝廷，陳奏元載貪汙及惡跡。元載得知後，命太監扣押奏章，編排罪名，將李少良等人杖殺於公府。從此，大臣們再也不敢公開非議元載，就算走在路上，也不敢交談宰相功過。

元載獨攬朝政，貪財納賄